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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澤楠騎著他的烈馬離去後,另一名稀客從門外的轉角處現出來。
身修體長的紫衣少年站在門口,臉上是慣有的微笑,平常人大約會覺得他柔潤可人,但我卻知他皮囊底下的惡毒心腸。
這人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惡劣:「可把我們盛二公子釣好了?」
我站在櫃檯前數著賺來的銅板,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我不想逢場作戲。」
顧盼邁著長腿向我走近,眼神玩味探究:「怎麼?怕對他動心?雖說是俊了些,但……」
我頭也不抬:「我嫌噁心。」
顧盼是我的恩人。
那年京城饑荒,流民遍地,京城子弟卻偏還熱衷於以欺壓流民為樂,便愈發是哀嚎遍地,宛若地獄之景。
我快要餓死街頭,只有靠著父親留下的一匹瘦骨嶙峋的馬,才撐到了有人相救的那一天。
顧盼那時候年紀不大,人也還單純,我抓住了他一隻精緻的皮靴,他低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託了人照顧,便回到了自己府上,且再不過問。
後來盛澤楠喜歡上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京圈少爺都拿我當樂子看。
某夜我點著茶葉,忽然燭影飄搖,一回頭,就看見紫衣的顧盼坐在窗欞上,笑容妖氣四溢。
他長大了些,眉目更深,說話也摸不著腔調,笑嘻嘻地躍下地:「還記得那年在杏子街救你的那人嗎?」
於是我便認出來,他是我曾遍地苦尋的恩人。
為報恩情,我答應了他打探盛澤楠身邊人事的要求,可終究克服不了心裡那道坎,無法曲意逢迎。
顧盼變了很多,變得不擇手段,狠辣陰毒,唯一不變的是他救過我的事實,所以我甚至不能逃出京城,逃離盛澤楠。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顧盼轉到我身後,替我攏了攏頭髮,被我下意識反應極大地躲開。他眯了眯眼:「怎麼?盛澤楠碰過你?」
我搖了搖頭。盛澤楠雖說吊兒郎當了些,行為還是知度,正因為他在我面前太過拘謹,我才會害怕這種觸碰。
我視他為洪水猛獸,視顧盼其人也不例外。
顧盼慢慢放下手,背至身後:「你可別誤會啊,本公子家裡可有位未婚妻,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我手腳可乾淨得很。」
我比誰都清楚他口中的未婚妻不過是個為躲避追求子虛烏有的存在,但還是配合地沒有戳穿。
我無奈道:「那就請您莫要再習慣性地動手動腳,傳進您未婚妻的耳朵裡也不好,有損名節」
顧盼不知被戳到哪點,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有損名節,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我渾不在意,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意思過。
顧盼沒再多言,轉來轉去等到半夜,沒見我有停下手來搭理他的意思,自討沒趣地打聲招呼,從窗戶處翻身而出,走了。
我見狀走去合上窗戶,被他不走尋常路的方式整得一時無言。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一個兩個都是些心智未開的幼稚鬼。
茶鋪又恢復成冷冷清清的樣子,我獨愛這份冷清,恨不得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沒有陰謀,沒有算計,沒有顧盼,沒有盛澤楠。
然而很快,天亮了。
第2章第二章
有光透過窗紙星星點燈灑在室內,今天天氣尚好,隔著幾條巷的長街上人聲鼎沸。
我揣著袖子站在門口,歪了歪頭,揚聲叫住一個急匆匆經過的路人:「煩請等一下……」
那人疑惑地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未褪的興奮。我朝他點了點下巴,微笑道:「如此熱鬧,請問是發生了什麼?」
那人「哎」了一聲:「你居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