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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嗲嗲!&rdo;湯貞喊道，門開了，湯貞對裡面道，&ldo;我是阿貞!&rdo;

門裡站著位老人，乾瘦，面板黝黑。大冬天，他穿著件背心，下身則是條青色的寬綢褲。他臉上還有妝，睜開眼了，他怔怔瞧了湯貞的臉一會兒。

他兩隻胳膊伸過來，枯枝似的手指捧住了湯貞的臉蛋，黑白相間，顏色刺目。&ldo;阿貞?&rdo;他的手揉了揉湯貞的臉，這是假的，這是真的。&ldo;阿貞?&rdo;他不敢相信，他扯著嗓子喊起來，&ldo;阿貞來啦!!&rdo;他把湯貞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髮絲，&ldo;阿貞來啦!!&rdo;

老院長早些年就去世了。院長夫人接到劇院老人們的電話，從隔壁鎮子的孫女家趕過來。一進劇院後臺，她就瞧見走廊上熱熱鬧鬧，集滿了人，現在劇院不景氣，只有過年才這樣。還沒進門，她就聽見劉老人在裡面說：&ldo;我聽見有人在外面搖門，搖得我們那扇大門要散架了，年前才修的，誰啊這麼調皮，我當時就想，我們阿貞以前就喜歡這樣搖門，哎呀，怎麼都不可能啊，怎麼可能啊。&rdo;

&ldo;這怎麼稱呼啊，小周，小周同志，你喝茶葉!&rdo;

&ldo;這個阿貞，以前多麼淘氣，在我們這裡，上躥下跳，為非作歹。下著大雨，別人都在家，他還舉著傘在外面瘋玩，來我家樓下纏著我們，左一句嗲嗲，右一句嗲嗲，讓我們給他開劇院的門，讓他到裡面玩!這個小毛孩，你怎麼才從北京回來，你怎麼長這麼大啦!&rdo;

院長夫人進門去了，許多人瞧見她，招呼她，走到湯貞跟前，她上去就把湯貞的手拉過來，用另一隻手去拍湯貞的手掌心。她又不捨得打，伸手去捏湯貞的臉。

周子軻坐在對面，坐在&ldo;貴客&rdo;才坐的領導沙發上，手邊放著一杯茶。他瞧著阿貞被那麼多老人家包圍，聽到阿貞口中斷斷續續出現的家鄉話‐‐周子軻聽不懂，他從沒聽阿貞講過，今天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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