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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灰暗。我沒想到,桃花居然這樣無情!我放棄都市的繁華,放棄和楊曉隆重的婚禮,千里迢迢來到蒙古,在呼倫貝爾草原嚐盡苦頭,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和她相聚、相守。天可憐見,今天讓我終於碰到了她,可是沒想到的是,她卻翻臉不認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圈報應?我對楊曉無情,現在輪到桃花對我無義?
那個青年騎警雷厲風行,動作粗暴,冰涼的不鏽手銬深深嵌入我手腕的肌膚。尖銳的疼痛讓我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束手就擒的逃犯,僅此而已。呵呵,難怪桃花不認我,她怎麼會承認和一個逃犯相熟甚至相戀呢?她離開北京還沒幾個月,混進光榮的草原騎警隊伍,時間自然不會長久,算是新人;如果她承認了,很可能會因此受到盤查乃至解聘……
想到這裡,手腕不痛了。
心卻在痛!
什麼狗屁愛情,簡直害死人不償命。這世上本沒有愛情,說的人多了,便有了愛情。我真傻,真的,我以為愛情是貫徹在行動上以及細節裡的,沒想到,它只存活在想象和錯覺當中。在現實裡,它根本就死無葬身之地;那些信奉它、追逐它的人,也會碰得頭破血流。我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從北京的婚禮現場逃掉,鬼使神差來海拉市草原,那麼,我現在一定和楊曉躺在暖洋洋的被窩裡,屋內空調滋滋的輕響,屋外人來車往的市聲,楊曉吻了吻我的額頭,讓我繼續睡懶覺,她自己則拖著微微隆起的身子,到樓下為我購買豆漿油條……
可是,為了追逐狗屁愛情,我現在淪落成逃犯,置身冰天雪地,手戴冰涼的手銬,享受著騎警對我充滿侮辱性的吆喝和推搡;而我苦苦追尋的女孩,卻驕傲地站在我的對立面,無情地撕掉曾經相識相戀的那一頁。淚眼朦朧中,她頭頂那圓形的警帽,幻化成一個圓洞,不斷地旋轉,攪動,在我心裡攪出一個巨大的黑洞,空空蕩蕩,寒風穿洞而過,嗚咽作響。
騎警們並不知道阿飛已經被狼咬死,他們分成兩撥,一撥六個人,繼續在雪地追捕阿飛;一撥兩個人,押送我回呼倫貝爾盟公安局。這兩個警察,一個是剛才下馬銬我的傢伙,姓馬,另一外,就是我愛恨交加的桃花。
初春的草原,那雪說下就下。我們一行還沒走出多遠,鳥毛般的雪花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我和小馬共乘一騎,坐在他後面,不僅雙手戴著手銬,身上還綁了繩子。那繩子穿過馬肚底,繞了一圈爬回我的後背,打了死結。
桃花按轡徐行,走在前面。有風吹過,她壓在帽底下的秀髮,輕輕揚起,露出白淨如玉的脖頸。數片雪花,輕薄地滑進她的頸處。我的手下意識地動彈,似乎想去幫她取出那幾片雪花,以免融化成水,溼了她的衣衫。可是,手剛動彈,鑽心的疼痛就接踵而來。前馬的小馬也立即察覺,回頭喝道:給我老實點!信不信我踢你下馬,拖著你走?
我對他的叫囂置若罔聞,目光卻越過他的肩頭,呆呆凝視前面的桃花。聽到小馬的喝叫,桃花迅速回頭一望,又很快掉過頭去,直如驚鴻一瞥。我注意到,她的身子似乎微微顫了顫,帽沿上積聚的雪花委落到雪地。那白濛濛的顏色,在我眼前又幻化成白色的婚妙,而身披它的主人,正是桃花。這麼想著,我失控般地吼道:桃花!桃——花——!
前面的小馬被我歇斯底里的喊叫嚇了一跳。桃花這時也撥轉馬頭,向我們靠攏。親愛的,近些,再近些,讓我仔細瞧瞧你吧!我在心裡這樣深情地呼喚。等她近得身來,我的目光卻由柔軟變得堅硬,就像雪狼鋒銳的爪子,在她臉上狠狠地抓撓。
桃花卻無動於衷,撇了撇嘴,對我冷冷地說道:你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還是李嘉誠的兒子?別管是誰吧,你丫現在就一嫌疑犯,拽什麼拽?小心老孃拿膠條把你丫嘴巴封上。小馬,這傢伙要是再嘰嘰歪歪,吵死個人,麻煩你幫我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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