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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謝曲看見張幼魚終於不哭了。她站起身來,伸手碰了一下桌上正搖曳的油燈芯,然後被燙得驟然蜷起指尖。
李章一下就慌了,他連忙伸手去推油燈,但卻怎麼也碰不到,他推油燈的動作,只能讓油燈上的火苗又使勁跳了兩下,影子映在桌上,像個扭來扭曲不知疲倦的小人兒。
推不倒油燈,李章急得忘記男女之別,想要去扶張幼魚,看看她被火傷到的手,結果不出意料,李章的手臂從張幼魚身上穿過,什麼也觸碰不到。
倒是張幼魚,這小姑娘垂著眼,瞥著那縷跳動不休的火苗,張了張嘴,忽然面對空氣輕聲喊道:&ldo;……李郎?&rdo;
這一聲帶著疑問的輕喚,讓李章激動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像是為了回應張幼魚,李章讓自己的手指不斷在火苗中穿過,令那火苗跳動得更兇。
張幼魚的聲音果然比方才更肯定了。
張幼魚問:&ldo;李郎,你為什麼不要我了?&rdo;
為什麼擅自決定退婚,為什麼不聲不響就死了,為什麼不等到真相大白那天,為什麼不再努力一下?難道你我之間從小到大的情分,僅僅只用一句&ldo;願卿日後高掃娥眉,盤雲美鬢,與夫君琴瑟和鳴,永以為好&rdo;,就能全忘乾淨了?
還說什麼是為我好,李郎呀……李郎,你這樣做,與我那個只看重名聲和銀子的爹,究竟有何區別?自始至終,你們有誰問過我如何想?全都只拿我當個會喘氣的物件罷了。
李郎呀,你究竟知不知道,給別家做妾是意味著什麼。
李郎呀,你怎就不信我能與你共苦同甘。
李郎呀,你既知我爹看重顏面,為何就不能先他一步,以恩人之子身份向他施壓,與我把親成了?
李郎呀,我實在喜歡你,但也實在瞧不起你懦弱。
李郎呀……
張幼魚捂著臉,有淚珠從她指縫裡滑出,一顆接著一顆,斷了線的紅豆一樣。
好一陣安靜。
張幼魚指縫間的斷線紅豆越來越多,李章心中的後悔,也越來越濃。
李章有點慌了,他沒想到張幼魚會這麼喜歡他,熱烈得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義無反顧,不畏生死,而他先前為張幼魚考慮的,什麼女兒家的名節,什麼往後的富貴,在張幼魚看來,竟然全都成了自己對她的背叛。
可即使張幼魚這麼認為,他就能真的什麼也不為她考慮麼?他難道就不想娶心愛的女子為妻?但他真的能麼?
弱弱嫁給他,真能過得比嫁去許家更好麼?
他讀了十幾年的書,知道這世間所有應該遵守的禮數,他明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不顧規矩強行成了一樁不被父母認同的婚,那……那算什麼成婚。
這世道其實一直都是這樣,弱弱她……始終還是太幼稚了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火苗不再跳了。
但張幼魚第二天就投了井。
是李章躲在暗處救了她。
張幼魚投井三回,李章救了她三回,兩個人在張幼魚溺水瀕死時,也曾短暫的相見,但是那時間太短暫,再多一點張幼魚就會死,所以他們誰也沒有機會開口說話。
再後來,張家人見張幼魚整日枯坐在井邊,似乎大有一個看顧不周,便要繼續往井裡跳的決絕,一時都很慌張,以為是李章的鬼魂來報復了,使張幼魚中了邪,便出重金請來道士,將張幼魚住的一整個小院都貼滿了辟邪符。
李章再也進不去張幼魚住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