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骯髒的寄生蟲!淫穢的小畜生!他們對他大為光火,似乎他自己選擇了這個種。因此在內臟種下了斑疹傷寒症,唾液裡帶有腹股溝腺炎的病菌,糞便中排出各種各樣的毒素,倒使他感到幸災樂禍。他們要他死,他們想要消滅他的種群,沒有什麼比朝城裡的垃圾堆胡亂放槍更壞的了,子彈在他身邊爆炸,看見他害怕地吱吱叫著,從一個躲藏的地方竄到另一個地方,垃圾在他的腳下飛揚更使他們高興。他們則怪他從別的食肉動物口中搶走雞骨頭,他們沒有證據,卻責怪他生吞小豬,搞得一地狼藉。還有第十一大街一樓那個嬰兒,他的母親扔下他不管,跑到一個街區以外的商店買香菸和牛奶‐‐啊,我的上帝,啊!啊!啊!我真不願意知道這件事‐‐屋裡起了火,在寒冷的一月夜晚,因為電線的絕緣層被啃掉,火勢失去控制,猛烈地燃燒起來。這怎麼能怪他呢?怎麼就是他的錯?在他成千上萬的兄弟姐妹中,每個都餓得飢腸轆轆,都要不停地啃噬,有什麼證據一定要歸咎於他?一群孩子拿著大石頭追他,大叫大嚷,捏著嗓子起鬨,從一個屋頂追到另一個屋頂,在他拼命往一堵磚牆上爬的時候,打傷了他。不過,儘管腳爪沒有抓牢,他畢竟還是逃脫了。他腳下一滑,跌下來‐‐重重地掉到空中,跌進了通風孔‐‐順著氣孔掉到五層樓下的地面上,觸到地面時,發出高聲的尖叫,‐‐他在半空中垂直翻滾,紅眼睛充滿恐懼,因為這類動物懂得恐懼,儘管他們不認識恐懼二字。他們卻懷揣恐懼,是說懷揣。儘管他的每個細胞都努力求生,每個粒子都像你我一樣,追求永世長存(達爾文建議說,最聰明的是不要希望生物能夠活受千年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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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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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從屋頂的邊沿摔了下來,順著通氣孔跌下來,高度大約與一百七十個從他的鼻子到他的屁股的長度相等(不包括他的尾巴,因為他的尾巴不捲曲,筆直、堅挺,比身體還要長‐‐八英寸!)。於是我們面帶笑容,以為這個小畜生會摔成個肉餅,卻看見他四腳著地!有一點點搖晃,卻沒有受傷!沒有傷筋動骨!你想像一下我們會怎樣氣沖牛鬥,暴跳如雷!從這麼高摔下來,會把我們該死的身體裡每一根骨頭都摔得粉碎,而他卻搖搖鬍鬚,捲起尾巴,一溜煙逃走了!夜色像一泓黑色的臭水,掩護他落荒而逃。
國防軍械庫當夜打折出租,這是一個淡季,在煙霧瀰漫、宛若洞穴的長廊裡,一排排座位上聚精會神地坐著剛剛修了邊幅的男人,他們的面孔如夢似幻,看不清楚,他們模糊的眼神猶如軟體動物緊緊地附在比比女身上。他們肥胖的手指夾著香菸,沉重的生殖器猶如熟了的、略帶紫色的無花果,繃在褲襠的纖維上。沒錯這些都遮得好好的,沒錯他們都是精心挑選的正人君子。是正兒八經的人。多數人對軍械庫裡小販的叫賣顯然不感興趣。還遠不到喝啤酒、可樂,吃熱狗、飴糖玉米的時候,男人的眼睛都熱辣辣地盯著比比女。上帝,那個東西真有分量。在今天的世界上,找個合格的老婆可不容易,舊式的女孩是我們孜孜以求的。我們的理想是找一個嫁給我們已故的父親那樣的女孩。可怎樣才能找到那樣的女孩呢?在這個今不如昔的世界。於是乎比比女甩著肉桂色的鬈髮,賞心悅目地繃起臉,露出雪白的牙齒,令人頭暈目眩地莞爾一笑,她邊唱歌邊朗誦為這種場合自編的小詩,飛快地轉動手裡鑲著寶石的短棍,把棍子拋向軍械庫的椽子上,棍子在最高點似乎神奇地停了一瞬,然後又落到比比女伸出來的手裡‐‐那一排排看得目瞪口呆的觀眾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於是比比女鞠躬、臉紅、低頭,稍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