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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昨天夜晚她起了一些變化,有了新的決心。今天下午,她對給斯泰爾先生做模特少了些疑慮。他們似乎彼此十分了解:希比爾有道理肯定斯泰爾不是性變態的人,甚至也不是那種保守型的瘋子。她看過他的素描,畫得過分認真,塗改得厲害,骯髒,但畫得還挺像。這個人的喃喃細語在某種程度上令人感到舒服,像拍岸的海浪一樣令人昏昏欲睡,不再那麼令人難堪‐‐因為多數是他對她說話,而不是和她談話,不必回答。當她說起格蘭科爾醫療中心的奇聞逸事,斯泰爾先生就稍稍問了問羅拉姨媽的情況。羅拉姨媽比斯泰爾先生有趣,但斯泰爾先生更會空想。
也許他的樂觀主義是頭腦簡單所至。但的確樂觀。在第二次為斯泰爾先生做模特的時候,斯泰爾把她帶到公園的一個角落,在那裡可以少受幹擾。他請她取掉束頭髮的帶子,坐在條凳上,把頭後仰,眼睛微閉,面朝太陽‐‐一開始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到後來,被拍岸的浪花和斯泰爾先生的獨白所吸引,希比爾漸漸感到奇怪的寧靜,身體飄飄然的。
是的,昨天夜晚,她發生了一些變化。她不理解這個變化多麼大,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變化。她痛苦地哭著睡著了,醒來後感到‐‐什麼?有點兒脆弱。正想如此。振作起來。像一朵綻放的鮮花。
那天早上,希比爾又忘了把斯泰爾先生的事情和她掙的錢告訴羅拉姨媽‐‐那麼大的一筆錢,又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掙來了!她一想到姨媽的反應就打退堂鼓了,因為姨媽不信任陌生人,特別是男人……她依理推斷如果昨天夜晚或者明天早上她真的告訴了羅拉姨媽,她就應該使姨媽明白斯泰爾先生身上有和善、可以信任、差不多和孩子一樣之處。你可以笑話他,但這樣做卻不太恰當。
他雖說已經是個中年人,卻一直在某個地方幽居,受人保護,不和成年人打交道。天真,他本人容易受到傷害。
今天,他也迫不及待地想預付模特費。希比爾又一次拒絕了。她不願意告訴斯泰爾先生,如果她接受了預付款,她會頂不住誘惑,把不預先付費該做的時段縮短。
斯泰爾先生猶豫地問道:&ldo;布萊克?‐‐你能告訴我關於‐‐&rdo;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念頭,隨意地問了一句:&ldo;你母親的事嗎?&rdo;
希比爾一直沒有十分注意斯泰爾先生。這時,她睜開眼睛,直接望著他。
或許斯泰爾先生沒有她原先想的那麼老,也不像他表現得那麼老。他的臉是英俊的臉,但卻粗糙得出奇‐‐面板像砂紙一樣粗。臉色灰黃,沒有血色,一副病容。左眼前額上隱約有一塊傷疤,像個釣魚鉤或者問號。或者是個胎記?‐‐要不然,沒那麼浪漫,就是某種面板上的瑕疵?也許粗糙的面板和面板上的疤痕是青少年時期長粉刺造成的,沒別的原因。
他試探地笑了一下,露出了短而濕的牙齒。
今天斯泰爾先生沒有戴帽,一頭稀疏、白得漂亮的銀髮被風吹亂。他衣著樸素,無法形容。穿的襯衫太寬,黃褐色的夾克,袖子捲起來。在近處希比爾透過有色鏡片可以看見他的眼睛:小眼睛,深眼窩,聰明,閃亮。眼睛下有眼袋,陰影,好像有點兒青紫。
希比爾打了一個寒顫,這麼直接地凝視斯泰爾先生,猶如冷不防看見了另一個人的靈魂。
希比爾嚥了一口唾液,緩慢地說:&ldo;我母親……沒活著。&rdo;
說得真怪!‐‐為什麼不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