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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巴不得趕緊過去替韓氏解圍,否則憑著韓氏那不太會言語卻固執倔強的脾氣,怕是又有苦頭吃。可她也知道此時自己的模樣有多麼狼狽,多麼刺餘氏那種自小受《女誡》《內訓》長大的自詡嫻淑之人的眼。
經過前幾次的深刻教訓,她已深深明白,如果她就這麼跑去,不止自己會被罵個狗血淋頭,還會連累韓氏再多擔一個不會教養女兒的罵名。她是無所謂了,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被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但她不能救人不成反而火上澆油,給韓氏再添不是。
春裳再次垂眸,旋即抬腳緊走兩步跟上,目光落在蘇雪懷中白兔的身上,微微閃了閃。
蘇雪覺得自己今日的動作特別快,春裳跟進來時,她竟已經自己將散亂的髮髻重新梳好,身上髒亂的裙子也被她三兩下扒了下來。
瞧著春裳眸中一閃而逝的訝異,她一邊抓起桌上擺著的綠豆糕塞入嘴中,一邊含糊道:“這衣服又皺又髒,既然來了,便順帶著換了,快與我尋件來。”
片刻後,出現在碧翠軒裡的,便是一個衣著整潔神清氣爽的漂亮女娃。
果然,還未進門,蘇雪便聽到內裡傳來韓氏斷斷續續的低泣聲,還有大伯母徐氏聽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的嘲諷話語:
“我說弟妹啊,你這死倔的脾氣也確實得改改才好。咱們做女人的,可不就是盼著多多為自己的夫君開枝散葉?你既不能做到,瞧著田姨娘如此,總該高興才是,哪裡還能處處使壞。娘不過氣不過說了幾句而已,又不曾打罵於你。你這會兒哭成這樣,倒讓人覺著像是娘不體恤咱們做人媳婦的動輒打罵似的。”
“要我說啊,你還是得像你哥哥學學。韓掌櫃的吧,雖說沒什麼本事,倒也總算沒辜負你大哥對他的一番照顧,平常什麼人不要見著?那是不管人家說什麼,他都總賠著個笑臉,點頭哈腰的,倒也得了不少人稱道。”
果然又是田姨娘在老夫人面前上了眼藥。這些只會埋汰、嘲諷別人專戳別人痛處的東西,這樣就能顯出自己的高高在上來麼?
不就是外祖家投靠而來得靠著蘇家才能過得好些嗎?你也用不著時不時便拿出來說嘴氣我娘吧?要說起來,蘇家也不過稍微寬裕些,真正能幫到的,又能有多少?
蘇雪在外聽得臉都綠了,卻強忍著換了一副笑臉,蹬蹬蹬跑了進去:“祖母,祖母,池邊的杜鵑花開得可豔了,孫女兒陪您去賞花好不好?”
解圍最好的方法,據說不是出言相勸,而是轉移注意力,於無形之中消滅炮火。
頓時,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餘氏、挺著肚子似乎要比比誰更大的徐氏和田姨娘、低頭抽泣的韓氏並一眾丫環婆子俱都將目光轉了過來。旋即,竟有幾人眸中不經意地閃過詫異之色。
蘇雪雙眸一轉,卻不動聲色兀自頂著一張笑得燦爛的臉,撒嬌般地撲到餘氏膝邊:“祖母不是最喜賞花嗎?那些花可美了,還有色彩斑斕的蝴蝶呢。您過去瞅一眼,保準今兒一天都心情爽爽的。”
看過之後,或許就不會慾求不滿拿人洩憤了。仰頭望著上方那張肥瘦適度風韻猶存的老臉,蘇雪噙著笑在心裡惡惡地補了一句。
第三章 話中藏刀
餘氏垂眸看著伏在自己膝頭一臉天真笑顏的二孫女,目光在她乾爽潔淨的衣著上落了落,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卻未張口,徐氏便一手撐著腰走上前來,滿臉含笑:
“哎喲,瞧瞧,有學問就是好,生出來的女兒都不一樣。像我們蘭丫頭,成日裡跟著我和她爹,便只知道些柴米油鹽貴、家長裡短難的粗鄙之事,哪裡還懂賞花這樣的風雅之事?蘇丫頭這樣,真是羨煞人呢。”
蘇雪抬頭,雙眸緊盯著大伯母滿是揶揄嘲諷笑意的臉,心裡默默數著她雙眼下的芝麻點。接著,她又黑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