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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要走了。&rdo;我回道,試圖分開眾人,但尼克擋住我的去路,一把將我推向其他人,然後我就被他們推來推去。我扔掉包裹,本能地護著額頭的傷口。在男孩子的推搡下,我在他們圍成的小圈子裡跌跌撞撞。他們一邊推一邊辱罵&ldo;怪物&rdo;&ldo;絕後之人&rdo;&ldo;毒藥&rdo;。
我用雙手護住臉,轉向露絲求助,她一頭黑髮,住得很近,離我家只隔著幾間房子。我低聲哀求:&ldo;求求你,讓他們住手吧。&rdo;
露絲往前探了探身,那一刻我以為她要扶住我的胳膊。結果她彎腰奪走了我的水瓶,將裡面的水緩緩地倒在地上,一頭驢子試圖喝上兩口,結果水直接滲進了沙土地裡。&ldo;這是我們的水,&rdo;露絲說,&ldo;從阿爾法的水井裡打出來的。你已經汙染它夠長時間了,怪物!&rdo;
然後,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直等到他們離開視線之後,我才收拾好行李,向著河邊走去。倒空我的水瓶其實沒什麼大不了,河水雖然味道不好又熱乎乎的,但喝起來絕對安全。不過,當我蹲在河邊再次把水瓶灌滿時,突然明白了露絲此舉的意義所在。對阿爾法人甚至我的母親來說,我的生活至今都是一個謊言,我靠著欺騙才在村子裡謀得一席之地。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我都避開道路,沿著河邊蹣跚前行。我用圍巾包住頭頂,碰到傷口時不由得縮了一下。我繼續往前走,途中碰到一個阿爾法農婦,趕著她的山羊到河邊飲水。我一言不發低著頭快速跑開了。抵達峽谷時我沒有停留,這裡往西通向飛彈發射井,但我繼續向前,朝著從沒到過的南方走去。
扎克去接愛麗絲時,趕著牛車用了半天多才到達歐米茄定居地。而我避開道路步行,用了將近三天的時間,其間腳步幾乎沒跟額頭的陣陣疼痛合拍過。每天我都停下來幾次,用河水沖洗一下前額的傷口,從母親給我的包裹裡撕幾片麵包吃。晚上我都在河堤睡覺,幸虧是仲夏時節,夜裡並不冷。第二天一早我重新踏上人走的路,從河邊彎曲向上直到山谷。儘管我還是害怕遇到別人,原因已經截然不同了。我已經身處歐米茄人的領地。
這裡的風景也大不一樣。阿爾法人總是聲稱,他們的土地是最好的。我出生成長的山谷是極佳的農業區,土壤肥沃,由河流沖積而成。而這裡沒有山谷遮擋嚴酷的陽光,直接照射在多石的土地上。長草的地方不多,小草生得脆弱枯澀,沒有神采。路邊荊棘遍佈,蜘蛛網在長刺的葉間閃閃發光,像一層不會消散的厚重迷霧。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我一直沒想出來哪裡不對,直到我四處張望準備找水灌滿水瓶時,我才意識到,在我生命中第一次,我沒有聽到流水聲。河流的聲音就像我一生的背景音,我對之無比熟悉:有洪水季節浪濤的洶湧聲,還有夏天在平靜的水塘中,漂浮的昆蟲發出密集的嗡嗡聲。在繪於我腦海中的地圖上,河流一直是那片區域的中軸線,村子的上游是南方,經過山谷和飛彈發射井,扎克和我曾在那裡比試誰靠得近。再往上游去是最大的城市溫德姆,也是議會的大本營。我從沒去過那麼遠,但聽人們說過它有多大多富有。母親曾告訴我,就算是溫德姆外面的收容所,也比我見過的任何鎮子要大得多。往下遊走是北方,經過田地和大一些的村子,沿河走一天就到達黑文鎮,在我們小時候父親曾帶我們去那裡的集市。黑文鎮再往下,河面變淺,水流湍急,我就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了。
如今身處歐米茄領地,我仍信心滿滿,認為自己能找到正確的道路。平時我能感知到地形,就像能感覺到人的情緒和即將發生的事情一樣。但沒有河流,我頓覺失去了依憑,在這片陌生的平原上彷徨不前。前方只有一條路,我只好如同母親叮囑的那樣,沿著路一直走。其間我只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