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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

當心!當心!

他飄動的頭髮，他閃光的眼睛![1]

他梳理頭髮。他想到高懸於眾人頭頂上的畫像。他清理牙齒。日光燈的嗡嗡聲讓他忽然回到現實之中，他驚恐地想到自己是作為竊賊來到這兒的。

內心有某種情緒逼著他直視鏡子裡的那張臉。他搖搖頭，企圖驅散這種情緒。

蘇珊什麼時候回來?這個當然取決於她這會兒在幹什麼。他飛快地擦乾雙手，重新走向自動答錄機。他戳了一下按鈕，良知戳了一下他。磁帶已經走了很長一段，他陡然驚覺，多半是因為戈登打了個滔滔不絕的電話。

他忘記了磁帶上還會有其他人的留言，聽其他人的留言等於偷拆信件。

他再次向自己解釋，你正在做的事情是，撤銷一個你犯下的錯誤，以免這個錯誤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害。他可以只回放一個個小片段，直到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不會太糟糕，你甚至聽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他在內心呻吟，咬緊牙關，按下播放按鈕。他的動作太粗暴，沒有按對按鈕，反而讓磁帶彈了出來。他把磁帶插回去，按下播放按鈕，這次更加小心。

滴。

&ldo;哦，蘇珊，嗨，是我，戈登，&rdo;答錄機說，&ldo;我正在去小木屋的路上。今天是，呃……&rdo;他快進了幾秒鐘，&ldo;我需要確定理察在做這個專案。我指的是用心做……&rdo;理察抿緊嘴唇，再次按下快進按鈕。他非常厭惡戈登企圖透過蘇珊施加壓力，而戈登總是矢口否認他這麼做過。要是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蘇珊時不時因為他忙工作而發脾氣，理察也沒法責怪她。

咔噠。

&ldo;&l;……還擊&r;。再幫個忙，記下來轉告蘇珊，做個&l;武力還擊&r;牌子，底下是根尖樁，高度剛好能讓兔子看見。&rdo;

&ldo;什麼?&rdo;理察喃喃道，手指在快進按鈕上方猶豫一秒鐘。他覺得戈登發瘋般地想效仿霍華德&iddot;休斯，假如在財富方面永遠也無法企及，那麼至少可以在偏離正道方面加倍努力。表演。明顯在表演。

&ldo;我說的當然是秘書蘇珊，不是你。&rdo;戈登的聲音繼續道，&ldo;說到哪兒了?哦，對。理察和聖歌200版。蘇珊，這東西兩周內就要開始公測了……&rdo;

理察猛戳快進按鈕，嘴唇抿緊。

&ldo;……目前只有一個人有可能知道他是在做重要的任務還是在成天做白日夢，而這個人……&rdo;他再次憤怒地猛戳按鈕。他向自己發過誓，他一個字也不會偷聽，但此刻聽見的內容氣得他七竅生煙。他不該聽下去了。唉，好吧，再試一次。

開始播放，他聽見的卻是音樂。奇怪。他再次快進，還是音樂。為什麼會有人打電話進來，對著答錄機播放音樂呢?他很好奇。

電話響了。他停止播放，拿起聽筒，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險些把電話像電鰻似的扔出去。他幾乎不敢呼吸，把電話放在耳邊。

&ldo;闖空門的規矩，第一條，&rdo;一個聲音說，&ldo;幹活的時候千萬別接電話。老天在上，你以為你是誰?&rdo;

理察僵住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一句話。

&ldo;你是誰?&rdo;他低聲說。

&ldo;第二條，&rdo;那個聲音繼續道，&ldo;做好準備工作。帶上正確的工具。戴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