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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哥哥上學去了,母親出去搓麻將了,別的人根本不管我的事。我的同學們來來往往,他們也都看慣了,不會覺得奇怪。我是入黨才一年多的在基層工作的女學生,對黨內領導同志敬若神明,所以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看書,把思想集中在書本上,沒有聽他們的談話,連茶水也忘了奉上。
他們走後,我看著名片想著:這名字當然是假的,胡,胡說八道吆,越胡說越明白;鉛印的,還不知是怎麼搞來的。電話‐‐我想當然更是假的,剛才現寫的;本來是7、8、9、10,假裝是外灘一帶的1字打頭的,成了10、7、8、9。這樣一想就記牢了。別的字,反正不是絲襪商人,不記它。&ldo;這是怕我聽錯了,或是聽一遍記不住,才給我看的。&rdo;於是我就燒掉名片,衝掉紙灰。
之後,我才知道潘漢年真的用過這個名字。名片是他自己的,電話也是真的。原來這是留給我的一個護身符。
當時,我家生活是靠父親從重慶匯款來維持的。有時,款不能按時匯到,就靠典當度日。1942年夏季,我到新閘路底的一戶人家當家庭教師,掙些錢來供我自己活動和學習之用。為了省下車費,常是步行而去;只在因故遲出門時,才坐電車。我捨不得花錢乘頭等車廂,總是坐三等車廂。
有一天,剛走進三等車廂,就猛然看見&ldo;絲襪商人&rdo;坐在通往頭等車廂的小門旁。他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西裝,戴著一頂高雅的白草帽。我著實吃了一驚。他卻坦然一笑,點點頭算是對我招呼,我也趕快點一下頭就坐下,不敢走過去和他說話。再一看,車廂裡稀稀拉拉坐了幾個普通市民,才定下心來。過了兩三站,他先下車,仍是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道別。我一看,沒有發現什麼人跟著下車。
一次,潘漢年與劉曉在我家碰頭時,潘提前來了幾分鐘,他問我:&ldo;我好幾次看見大熱天你在馬路上走,是到哪裡去?為什麼不坐車?&rdo;對黨內領導同志,我當然說實話。那時候,共產黨員口袋裡沒有多少錢,也用不著難為情。他聽後仍是微微一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我卻在想:他也常在這條路上坐電車?也坐三等車?為了省錢?那為什麼穿那種西裝?是在甩掉什麼尾巴?解放以後才知道,潘說過,認識他的人一般不會坐三等車,他有時坐三等車,既省錢又安全。
到蘇北解放區聽了學習班裡關於保密工作報告時,才知道&ldo;胡越明&rdo;原來是領導隱蔽戰線工作的潘漢年同志。別人在議論他的&ldo;神通廣大&rdo;、&ldo;神出鬼沒&rdo;……,我卻總覺得他與想像中做地下工作的人不易聯絡起來。我只覺得他待人寬厚,一片祥和。那微微一笑、點點頭,總是讓人心裡充滿了溫暖。尤其是1946年8月那次,在老蔡的書房裡與我單獨談話時,是那麼懇切、關心。他批准我去和莫洛一同工作,和莫洛結婚;交代了在那裡長期工作的任務和工作方法;決定我的組織關係留在上海,由&ldo;大姑&rdo;和我聯絡。因為她有公開身份,容易找到。潘肯定了莫洛的人品,說他是個好同志,分析了莫洛與我經歷不同,個性不同,囑咐我要與他互讓、互諒。他的話使我滿心感激,不知說什麼才好。最後,潘說:&ldo;去吧!好好幹吧!&rdo;仍是微微一笑,點點頭。那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
1949年底以後,我和莫洛轉業到財貿部門、工業部門工作。經過1955年的風波,歷次的大規模政治運動、尤其是那十年浩劫,我們都受到了歧視、排擠和打擊。但卻始終保持自由之身,還能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盡己所能地為建設社會主義添磚加瓦。
&ldo;四人幫&rdo;倒臺之後,我逐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