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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者。在過去的十年裡,他確實賭贏了,面前的籌碼越堆越高,差點當上中央委員,可是,真遺憾,卻贏不了一個女孩子的心。
復員兵一回來,那時還作興半夜三更傾城出動,敲鑼打鼓去遊行慶祝的;廣播電臺一個勁地提醒聽眾有重要新聞,但又故意捱到很晚很晚才發表,於是大家都有組織地跑上街去。於菱想不到會在燈火通明的馬路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發現了那個婀娜多姿的舞蹈演員。他只叫了一聲,但在喧囂的人流裡,相隔得那麼遠,她居然聽到了。臉上登時笑開了花,叫著菱菱,離開自己的隊伍跑過來,在明亮的蓮花燈柱下,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年輕人也夠有意思的了,於菱在部隊生活三年,整整給柳娟寫了三年的信,平均一個月一封,都是交給他爸爸媽媽的戰友,肖奎阿姨給發的。一直到復員時,肖奎把一沓子三十多封信,原封不動地給他拿出來。
於菱眼睛都直了:“啊?阿姨,你一封也沒有給我發?”
肖奎說:“如果那個女孩子心裡有你,她肯定會等你,信,發不發都一樣;如果人家並不愛你,發多少信都是白搭。”
——肖奎啊肖奎,你可真能給孩子們開玩笑啊!
那還是柳娟頭一回來到部大院,謝若萍看到被高歌苦苦追求著的女孩子,坦然地同自己兒子親親密密地來往,臉都嚇白了,那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麼?她的胃炎一下子就犯了,成天胸口捂著熱水袋。
於菱把那三十多封信,一古腦地塞給了她,大約也在同時,塞給了她那顆忠誠的心。
“呶!——”而那個漂亮得出奇的演員,愛情更加煥發了她的風采,從手提包裡,捧出了三大本日記:“給你,菱菱,整整你走後的三年,一天不落!”
愛情,像大海的潮汐一樣,湧上來的時候,那是不可阻攔的。
但是,古往今來,凡是真摯的愛情,無不遭受著磨難和挫折。於菱被那列客車拖到沉沉的黑夜裡去了,她在那站臺上站著,幾乎站了一夜,看來,她的菱菱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條件是嚴酷的,那就是要在邊遠的省份,在沙漠那邊,遙遙無期地待下去,永遠不許回來,連偶爾有特殊情況回來看一眼也不行,這樣的活著,對這個家庭來講,和死去又相差幾許呢!
但是柳娟從來也沒有失望過,因為那畫家的一句話,著實叫她增強了信心:至少我們要活得比他們長久,誰也不能違背宇宙生死的法則,他們總是要死在我們前頭。等著吧,菱菱,上帝會收拾他們的。所以,甚至到了幾乎絕望的情況下,柳娟,這個娉娉婷婷的舞蹈演員,仍舊堅持每個禮拜來三趟,幫著收拾料理一些家務。她幹起活來,灑脫勤快,紮上個白圍裙,簡直像跳《天鵝湖》似的那樣輕盈。無論這家人怎樣勸導她,曉諭她,給她把話說得既坦率,又真誠,認為她完全沒有必要,更無什麼義務非要等待於菱,那是和無期徒刑毫無差別的呀!但她,卻置若罔聞地笑笑,每星期二四六一下班,準時來到,把於菱的房間收拾得跟他在家時一模一樣。然後,坐在那裡,放那不知聽了多少遍的錄音帶,深沉的富有情感和色彩的女中音,在整個屋宇裡迴盪著:“……忘了吧!忘了吧!把我忘卻,記住那春雨中的一朵白花……”
原先大家都認為是一個輕浮儇薄的女孩子,沒想到竟是如此忠貞和痴情的姑娘,連於而龍自己都懷疑了,到底是誰的眼光正確,他兒子,還是他自己?
起初,全家人還以為她可能做做樣子,來個光榮的撤退,堅持不了多久的。演員嘛,逢場作戲,感情浮飄得很,尤其搞舞蹈的,跳跳蹦蹦,肯定是早早晚晚就會拉倒的。何況追求她的還大有人在,尤其高歌至今也並未死心,仍舊屬意於她。當然,那位明星未必非要娶她,僅是目前幾位非正式的女伴爭風吃醋,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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