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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也有別人告訴了我。”
“快慰人心的訊息總是長著腿的,不許招搖過市,不許代表中央講話,不許接待外國人的約法三章也許是有的,報紙上很久沒見她露面了。”這還是她為了創作這幅油畫,來到她爸爸媽媽的戰友肖奎那部隊體驗生活時,聽那個快嘴阿姨告訴她的。
但艾思一個勁地追問:“是你爸爸的老上級,那位‘將軍’透露出來的吧?”
於蓮覺得緊緊追隨夏嵐的藝術家有些笨手笨腳,連個小特務都不會當,便嫣然一笑。那笑容真勾魂攝魄啊!“艾思,聽小道訊息有個基本道德,那就是哪兒聽,哪兒了,出門概不負責。哈哈,真到了那一天,當庭對質,我就說是你講的。”
真是一朵帶刺的薔薇,現在就感到扎手了。艾思也許確實有些想娶這個美人,便真誠地勸說:“於蓮,你應該建議你父親跟那位‘將軍’保持一點距離,而且,我認為你不應該畫他,這是要擔很大政治風險的。”
“我哪裡畫的是他?天知道,我是塑造一個布林什維克的形象!”
“可眉宇間有他的影子,而且那種氣質——”
“瞎掰,我最討厭牽強附會!”
“可已經有人在說你在為人樹碑立傳。”
“誰?”
艾思不做聲。
“夏阿姨嗎?”
儘管那個大鬢腳矢口否認,但實際上是一個訊號,於蓮把它疏忽了,這就緊接著犯了第二個錯誤。
於蓮憑著她的藝術直覺,畫出了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兵,正在給簇擁住他的年輕戰士,講評剛才進行的實彈演習;他也同戰士一塊滾爬來著,渾身溼漉漉的,沾著泥汙,談笑風生,神采奕奕。在他對面,有個身材高大的戰士,大約不是由於魯莽,就是由於怯陣,造成反坦克火器發射失誤,以至成績吃了個空心鴨蛋,正臊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瞅著大家。
很明顯,老兵在講評裡涉及到他,要不然,那個從炮塔裡探出半截身子的坦克手,也不會做鬼臉來譏笑大個子了,似乎可以聽到坦克手的粗嗓門:“要想搞掉我,你呀,剛出土的筍子,還嫩一點。”
所有戰士都畫得英俊可愛,虎氣生生,樂呵呵地笑著——可有人竟說這是退出歷史舞臺的遺老遺少所發出的敵意嘲笑,天哪,在那些明公眼裡,世界就是哈哈鏡,無不歪曲扭斜。分明整個靶場上洋溢著親切和諧的氣氛,飄揚著善意期待和殷切鼓舞的笑意,但偏要說是“末日的審判”,而且連辯解的權利都不給,當然畫面上有那麼一點辛辣的胡椒麵,可也不至於神經脆弱到那種程度。一個娃娃兵,從大個子身後,鑽出個腦袋朝他撇嘴,還伸出個小拇指揶揄他:“看你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啦!”不知為什麼,竟惹怒了一些新貴,說是指桑罵槐,打擊革命新生事物,哦!罪名可不小咧!
其實問題的核心,是那個老兵,從他持重穩健的神態,和戰士對他的尊敬信賴的心情來看,不言自明,可以估量出他的身份,起碼在抗日戰爭時期,就是吃小灶的。他老了,應該說相當的老,可是在生氣勃勃的青年中間,他又並不顯得蒼老。
於而龍讚美自己女兒奇妙的才思,欽佩她精湛的筆力,設計出了一個有老意而無老心的布林什維克,一個永葆革命青春的形象。
藝術創作是艱難的勞動,他實在心疼在生活上遭遇不幸的女兒,在繪畫生涯上也是流年不利,屢遭挫折,然而,他發現她和自己多少有點相像,總不甘心失敗,繼續在頑強地追尋探索,只要聽她夜裡徘徊躑躅的踱步聲,就懂得那一點一觸、一筆一畫是多麼來之不易了。每逢她進入這種創作的臨產陣痛期,連他老伴也心疼——儘管她不贊成女兒自討苦吃,往往側耳傾聽一會兒,便叫醒他。
“聽見了麼?蓮蓮還沒睡!三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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