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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海川從兜裡掏出紅蘋果晃了晃,「帶回去便宜我家小禾苗兒啦。不收禮只能用其他方式表示感謝了,我打算召集會寫字兒的工友們給他寫表揚信!等會兒回去我就去請教住樓上的大作家,他肯定知道該咋寫!」
很顯然,醫院裡來自『律醫生』的排斥並沒有給鄭海川造成任何困擾。說他粗線條也好,說他腦子笨也罷,鄭海川是真的沒覺得祁聿對他有什麼惡意。
他知道真正的惡意是什麼樣的。
是他大哥重度昏迷時那些暗地裡說『怎麼不死了』的詛咒,是他拿著傷情報告去找老闆時一扇扇永遠敲不開的門,是小禾苗怎麼也討不到的一碗飽飯……
但世上有惡人,同樣也有好人。
他如今能站在這裡打工掙錢,他哥能在老家養病療傷,小禾苗一天比一天有精神,都是因為有好人在。
而治病救人的『律醫生』,當然也是好人!
最多,最多也就是人嚴肅了一點嘛。鄭海川心想,在醫院裡,對待人命關天的大事,嚴肅是很正常的!
鄭海川的這頓誇,直到走到出租屋樓下才停住。
他將鏡頭從自拍調換成後置模式,「到家了到家了,接我們小禾苗兒回家咯。」
螢幕裡拍到的,是一扇發黑的推拉式防盜鐵門。由於年久失修,上面的密碼按鍵都已經失靈,居住在裡的住戶只能透過鑰匙進出。
但好在白日裡這扇門通常是不會關的。
因為就在門的後面,在僅僅只有不到3平米的狹小樓梯間內,還有人日復一日地縮坐在裡面,經營著賴以謀生的小生意。
鏡頭裡,首先是拍到的是一張擺放著簡易縫紉機的桌子。桌上散落著幾片布料,還搭著一條藏青色的褲子,褲腳正被一雙手按在縫紉機的針腳下,來回穿梭。
那雙手已經不年輕了,大拇指上套了只頂針套,十隻手指上卻還塗著亮麗的粉色甲油。只不過由於材料劣質而顯得指甲有些土氣,甲面也掉了不少,顯得斑駁。
手的主人是一名瘦削的中年女性,她坐在小木凳上,正耷拉著眉眼完成手頭的工作。
「紅姐,還在做活啊?」
鄭海川跨進鐵門的門檻,招呼了一聲。
「麼爸!」
女人在忙,沒有立刻搭理他,反而是在樓梯間更深處突然冒出一聲驚喜的童音,鄭嘉禾像個小老鼠似的突然冒出頭往外竄。
「哎,慢點,小心腦殼。」
一樓的樓梯間是三角形的,頭頂就是往二樓去的樓梯,因此最裡處的高度還不及鄭海川的腿長。好在鄭嘉禾本來個子也小,站直了也堪堪頂到灰白的頂板。不過鄭海川還是不放心地招呼了一句。
「麼爸,你看完李伯伯啦?」
小男孩鑽出樓梯間,撲進鄭海川懷裡,仰頭乖巧地問他。
「嗯,看完了。」
鄭海川摸了摸小侄子的腦袋,從兜裡掏出一顆蘋果塞給他,又從另一個兜裡掏出另外一顆,放在紅姐的縫紉桌上。
「紅姐,吃蘋果。買的紅富士,應該甜得很。」
「還有錢買紅富士?」
最後一條邊被仔細鎖上,紅姐將褲子拿起來抖了抖,掀起眼皮說鄭海川:「有這錢還不如多給禾苗兒買幾顆雞蛋吃。」
「哎,看病人嘛,又不好空手去。」
鄭海川沒回嘴,「我厚起臉皮薅了兩顆回來,紅姐拿著,莫浪費了。」
青年是什麼樣的人,相處了這麼久鄰裡間都知道,紅姐也就是嘴裡這麼一說。而鄭海川還在好脾氣地解釋,「之前您提醒我之後,我每天早上都要給禾苗兒煮一顆雞蛋呢。」鄭海川伸手揪了揪自家小侄子的臉蛋,讓他給自己作證,「你自己說,虧沒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