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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買了一打蛋撻出來。她忍不住問：&ldo;這一帶你很熟？餅店的老闆娘也認得你。&rdo;

他答：&ldo;大二那年暑假在附近的公司實習，下班晚，每次回家總趕上老闆娘打烊，就跟她買剩下的麵包，她打三折賣給我，有時候乾脆送給我。&rdo;

她恍然大悟：&ldo;怪不得，去茶樓連選單都不用看。&rdo;

他笑笑：&ldo;茶樓第一次去。以前聽同事說起過，不過那時我幾乎天天都只吃泡麵。&rdo;

他們沿花園道一路漫無目的地向上，左右無事，最近可去的是山頂，便乘了纜車上山。沒想到遇到山頂大批遊客，各個忙著拍照，凡是看得到景緻的地方都人流不斷。她覺得沒意思，阿遠忽然牽起她的手：&ldo;跟我來。&rdo;

他們信步往回走，漸漸離開大路，穿越幾道小斜坡，眼前的豪宅多起來。她覺得已經不辨東西了，阿遠倒似乎熟門熟路，最後是在豪宅和豪宅之間沒有路燈的荊棘小道上穿過。她跟在後面還犯嘀咕：&ldo;除非站豪宅陽臺上，要不然什麼風景也看不見啊。&rdo;

轉過一個彎，眼前忽然一片開闊。

整個城市燈火輝煌，腳底下就是不眠的維多利亞港，在夏夜墨黑的背景前，閃耀奪目的光芒。雨後空氣清新，夜風倏忽而至，拂在臉上，如深谷岩石底下的清泉流淌。

他看著她陶醉的樣子好笑：&ldo;從沒來過山頂？&rdo;

她老實交代：&ldo;沒來過，只去過機場，船碼頭。哦，還有一次坐錯了地鐵，在油麻地下車吃了一份燒鴨飯。&rdo;

他&ldo;嗤&rdo;地笑出聲，她不禁問：&ldo;那些曲裡拐彎的小路你也熟？&rdo;

他停了停說：&ldo;我在這山上住過好幾個暑假。&rdo;

她詫異：&ldo;這裡？豪宅裡？&rdo;

他說：&ldo;大二暑假在附近實習，但住在山下。大一的暑假在這裡給人做過兩個月家教。&rdo;

她故意說：&ldo;家教啊，危險的職業。女生？&rdo;

他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ldo;男生。&rdo;然後說起過去的事：&ldo;不過那時主人家裡有母女兩個菲傭，媽媽叫瑪利亞，女兒叫克里絲達。我晚上看書看到深夜，克里絲達總不忘記給我準備宵夜。還有山下餅家的老闆娘，也常常說要把女兒介紹給我。&rdo;

她酸溜溜的：&ldo;喲，看不出你還是你搶我奪的肥肉，這麼招丈母孃喜歡。&rdo;

&ldo;瑪利亞可不喜歡我。&rdo;他停了片刻：&ldo;那年暑假過了一半，她們母女就被主人辭退，回了菲律賓。&rdo;

她不解，想問，他已經繼續說：&ldo;那時候我的房間在對著山坡的那面，陰暗潮濕，如果不開燈，一到晚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那時候我經常站在這裡，鼓勵自己說，寄人籬下是暫時的，答應過你的事我都能做到，有一天等我買了山頂的豪宅，我們的房間會面對最美的風景。&rdo;

他從後面輕輕摟住她，頭枕在她肩膀上，雙手交錯在她的胸前。一片輝煌夜色鋪陳在腳下，他從後面抱著她的溫度叫她安心。說實話她對這個城市沒什麼好感，記憶裡只有狹窄的街道，湧動的人群，陰暗的小食店，和小食店裡為搶座位而大聲噪雜的食客。這裡的每個人都似乎忙著為生計蠅營狗苟，每個人都不過是大時代裡卑微渺小的一粒塵埃。她從未想到，這裡也有壯美的景色，有遼闊的天空，有溫暖的燈光。

這裡有阿遠走過的許多路，有他的奮鬥和夢想，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