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佛母(第1/3 頁)
曲珍一行途經敏珠林寺時,歇息了三天。仁欽每天陪阿佳出來散心,日頭暖洋洋的,照著兩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在坑窪的小道上躑躅而行。
“仁欽啦,我怎麼看寺裡稀稀拉拉沒幾個僧人啊。”
“阿佳你知道,咱寧瑪世代在家修行,要興盛寧瑪一派,還需要入寺為僧,不能再那麼隨便了。但每年秋冬有二三個月時間放假,僧人回家參加秋收,幫農戶做活或作法事募化些佈施,再加上寺裡有少量田地和果園、菜園的收成,生活基本夠了。”
二人放上墊子坐在一塊石頭上。
“寺院開工那年,桑結哥哥召見我們幾個管事的,我不敢抬頭不敢說話,渾身被汗溼透。他還是認出了,在大經堂就抱住我,說起小時候天冷擠在阿媽被子裡睡覺,餓了搶著吃阿媽熬的糌粑糊糊……”
兩位老人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響,分不清是笑還是哭。
“記得你說他來過這裡?”
“是。建成後,他來主持的開光法會。開示中,他講格魯僧人除了學經文作法事,還應多接近眾生。”
“黃廟僧人也化緣?”
“偏遠寺院和小寺院也要化緣,像三大寺那樣的大寺院不用,上門佈施的施主多著呢。後來第巴又搞過一次裁減僧員,敏珠林五百僧額未動,聽說三大寺還有人覺得不公,其實是因為咱們不吃官糧。”
仁欽本來要送阿佳回去,被曲珍勸阻了。臨走的前一晚,老姐弟倆清楚此一別恐再無相見之日,直說了一宿的話。說一會兒打一會兒盹,醒來接著說,有時一個打著呼嚕,另一個還在說,間或還會因為某個事情的細節爭論起來。
不知不覺天邊露出了魚肚白。仁欽覺得有一件事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阿佳啦,那天在大昭寺前殿,我聽出你似有怪怨他的意思。”說到這兒,偷眼看了看,只見曲珍抓著被子,長出了一口氣。
“阿佳啦,你怪怨錯了,其實桑結哥哥一直在思念著你,只是他坐在那個位子上,身不由己呀。他病重時我去看望他,他講起有一年蒙古騎兵逼近聖城,危在旦夕,他一夜未睡寫下一首詩,分別時拿出交給了我。我念,你聽聽:
“曲珍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那天我沒有走,
上路的是桑結的軀體。
……
可憐天下僧人啊,
哪一個不是把最難捨下的捨棄。”
曲珍默默地聽著,她也明白桑結兄弟的難處,不過在感情上,一個女人總要說說,有時是故意說說氣話。“仁欽啦,那時你還小,在他走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已經互相表白,他決定第二天就向阿爸阿媽說不走了。可沒想到經師來了。他說一定回來找我,還把他當夜寫的一首詩送給我,幾十年沒有離開過我的身子。”
仁欽接過來,紙已發黃,字跡尚清楚,多虧了藏紙柔韌性好。
“那是誰家的姑娘,
打茶就像是跳著鍋莊。
……
拼卻這一身僧衣,
跳下苦海與她地老洪荒。”
讀著讀著,當年桑結哥哥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仁欽唏噓不已。
“你就收起來吧,留個紀念。”
一縷晨光射入室內,能看清對方的面孔了。
曲珍拉著仁欽的手說:“兄弟,好兄弟,阿佳也舍不下你,輪迴路上,阿佳和你桑結哥哥等著你,你還是我們的好兄弟……”兩位老人抱頭痛哭,“仁欽啦,有機會對洛桑說明,阿婆是有意冷落他,為了他好,他會明白。”
仁欽點頭。
曲珍是讓人抬進烏堅嶺寺尼舍的,第二天試了試勉強能站起來了,於是領著三個徒弟來到卻央師父靈洞前,焚香頂禮後,向師父稟報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