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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這樣看著她,所有人都在看她,看著這個纖弱的女子,站在棺木旁,彷彿擦拭心愛之物一般,一寸又一寸地擦拭著那黑漆漆的棺木。
無人說話。
風越發大了,像是有人在哭。
顧無憂的長髮也被風吹亂了,她卻無心去管,有人撐傘罩在棺木上,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多的傘,他們都紅著眼眶,沒有說話,安靜沉默地看著顧無憂擦拭棺木。
終於。
棺木擦拭乾淨。
顧無憂精緻的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她把臉枕在棺木上,「大將軍我來帶你回家了。」
「我們」她開口,聲音溫柔,「回家了。」
寒風獵獵。
顧無憂撐著傘站在棺木旁,眾人始終陪伴在側,滿京城的百姓跪滿了長街,以這樣的方式接他們的大將軍回家。
李欽遠的喪禮辦得很簡單,在操辦喪事的時候,所有人都擔心顧無憂會倒下,可她始終保持著理智和清醒,不哭不鬧,冷靜又沉著。
她接待客人,選擇福地,不曾顯出一絲軟弱和不堪。
喪禮結束後。
傅顯一身素服跪在顧無憂的面前。
「他是怎麼死的?」顧無憂垂眸問他,神色平靜。
「他雁門關一役就受了重傷,後來,我們被人偷襲,他,他為了保護我,亂箭穿心。」傅顯低著頭,卻還是掩不住滿面滄桑,眼睛通紅,聲音啞著,以前一直挺直的脊背此時彷彿支撐不住佝僂著,「要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死。」
「他和我說過。」顧無憂看著他,說起無關的話,「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幼時,你護他許多,所以,他護你而死,我不怪他。」
「嫂子」
顧無憂抬手,止了他的懺悔,只問,「他可曾留給我什麼話?」
「我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手中卻牢牢握著一個香囊」傅顯顫著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沾了鮮血的香囊,遞給她。
顧無憂看著這個香囊,眼神微動,搭在桌子上的手也輕輕抖了一下。
半響。
她才伸手接過。
這是她嫁給李欽遠那年送他的香囊,那個時候,她女紅不好,針腳也蹩腳得厲害,後來,她總想著給他換一個,可他啊卻始終不肯,完全不嫌丟人似的,一直掛在自己的腰間。
那香囊上的鮮血早已乾涸了。
她緊緊握著它,似乎能想到那個男人在臨死前,握著香囊時的樣子。
其實就算他沒有給她留話,她也能猜到他會說些什麼,他啊就算死了也會給她安排好一切,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管他在不在都會給她留有退路。
外面的風雪似乎還沒停,呼呼作響的,襯得這屋子更加安靜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無憂才開口,「你下去吧。」
傅顯還是有些擔心她,事情發生這麼久,眼前的女人卻始終沒有哭過一聲,但他這樣一個外男也實在不適合多待,便只好說,「我讓白露進來。」
他說完便出去尋白露,還沒尋到白露就看到了趙承佑夫婦。
夫妻兩撐著傘往他的方向過來,傅顯和趙承佑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心中厭煩趙承佑,可他的妻子是顧無憂的表妹,他自然也沒這個資格去攔他們。
眼睜睜看著他們夫妻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他抿了抿唇,繼續去尋白露。
等走到緊閉的屋門前,趙承佑才開口,「你就侯在外面。」聲音冷淡,全然不像是對妻子的樣子。
王昭見他這般,尖銳的指甲掐著手心的皮肉,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嫉恨和憤怒的神色,她壓著嗓音,卻壓不住心底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