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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大家都睜著眼睛,不知道明日是生是死?哀嘆聲,忍痛聲,腹中饑渴之聲,夾雜著風聲心如死灰。「咕嘟,咕嘟。」不知那裡冒出了氣泡聲,耿恭看了一下週圍,這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傳來,越來越響,漸漸得變成了「嘩嘩」的水聲,士兵們蜂擁去井邊一看,清冽的泉水源源不斷湧出,水面越來越高。有人當即打了一桶水上來,「有水了,有水了。」眾人齊呼萬歲。耿恭接過眾人遞來的水,還恍如夢中。次日,便命官兵在城上潑水給北匈奴人看,北匈奴大軍震驚不已,以為有神明在幫助漢軍,於是領兵撤退。
劉陽心下決意另派大軍駐守西域調他回來,不想到了八月自己病入膏肓。
耿恭四面無援,茫茫黃沙裡,困守孤城。沒有前路,沒有退路,一天一天唯死守而已,耿恭夜間埋了白日戰死軍士的屍體,獨自坐在城樓上聽著夜風催命一般的呼嘯肆虐,卷著塵沙撲面。
眼前的處境就如同身在地獄一般,他摸出內衣袖裡的那羌笛,這是叔父留給他,讓他帶著出征,叔父說笛聲裡有三春楊柳,就如同故鄉一般。他放在嘴邊低低吹了起來,是一首《陌上桑》,洛陽城中繁花似錦,遊人如織的場景彷彿又回到了眼前,只是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就在這千里之外的西域葬身黃沙,屍首無存,不知母親可好,妻子可好,史弟可好,她還記得這世上有一個人叫耿恭嗎?洛陽的春天好遠又好近,如在眼前,又如在前世。
四野漸漸有人放出了飲泣之聲。
國喪還不曾過,西域都護府的緊急求援文書送到了新帝劉炟手裡以後,很多大臣不同意出兵,大司空第五倫認為:「新君初立,國事未定,不宜勞師遠徵。而且匈奴的圍困已經半年多,西域路途遙遠,情況不明,後勤困難,氣候惡劣,如果冒然派出大軍救援,徒耗人力物力。不如放棄西域,等到有機會再徐徐圖之。」
大司徒鮑昱則據理力爭:「將士為了國家到千里之外開疆拓土,如今他們危急的時候,卻棄置不顧,如此做法,對外是縱容蠻夷的行兇作惡,對內則讓死難的將士傷心。今後倘若再有匈奴興兵犯邊,恐怕就無人再願為國效力了。」鮑昱同時還提醒皇帝,「耿恭和關寵只有數百名軍人,卻能拖住數萬匈奴大軍,這說明匈奴的軍隊的不堪一擊,朝廷完全可以只出動敦煌和酒泉的駐軍,晝夜兼程,前往救援。」
朝中還在爭論不休,劉紅夫看著耿恭從西域送來的賭具,心下擔憂,派人去請耿忠和耿秉兩兄弟來說話,那耿秉不知公主有請是什麼意思,耿忠心下有猜到的,見了劉紅夫的面行了禮,也不客套只拜說:「殿下,還記得弟弟否?如今他生死不知,朝夕之間只等救命。」
劉紅夫一聽就知朝中的訊息是真了,坐嘆道:「你們兄弟家,就是單槍匹馬也該去救他,也安坐家中等他死嗎?」
耿秉和耿忠兩個聽了無言以對,只恨身為臣子不能行動。跟在身後的範羌是當日耿府的小廝,一路跟著耿恭出征,如今又回京求援的,此時也不顧了,進來磕頭道:「殿下,我家將軍只今只是死,也只求尋個全屍葬回祖籍。還求殿下看在當日相識的情份上?」
耿忠聽他當眾說出這個話來,臉色發白,耿秉大為驚訝,劉紅夫只問道:「相識不相識,你是何人?從何說起?」
「殿下,不記得小的,小的卻記得殿下咧。幾十年了,光武年裡四五月,殿下沒來好畤侯府找他嗎?小的就是那通報的小廝,晚間沒一起回來嗎?小的就隨君侯在那裡相等呢,君侯當時問將軍說:「你知道她是誰?」將軍回說:「是左家姑娘。」君侯說:「那是館陶公主。」將軍驚得面無人色,第二日就讓我駕了車一齊來得公主府,門口還碰見韓駙馬,你們一齊說得話!可是也不是?」
耿忠冷汗直流,耿秉目瞪口呆,劉紅夫聽這一樁一件就如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