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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煩葉醫生了。」
陸覺想到陳卿言合該說這句話,便有準備好的下話等他。
「要麻煩也是該我麻煩他,我麻煩他他不也是常事兒。你怕什麼?」
「那就不麻煩你了。」
陸覺猛地吸了口氣,實是未曾想到陳卿言在這兒等著他,安靜了片刻也並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最後半氣半無奈的扔了一句:「陳卿言,你非要同我這樣客氣嗎?」出來,硬邦邦的砸給了和自己對坐的人,卻只覺得自己的舌尖兒都不知從哪兒生出了許多的苦味兒,說起來實在要人難受的很。
客氣?
陳卿言有心想反駁陸眠之,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對他,未免太過殘忍。
既然知道陸覺一定會來,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來。
解釋自然是要消除自己心頭的誤解,可特意跑來為了消除一位朋友心頭的不解,這未免說不過去——就像打一開始,陳卿言就知道,陸覺那句堂皇的「只做朋友」不過是句欺人欺己的無用話。
可偏偏兩個人都卻都信了,且直到今日仍一本正經的刻板遵循著——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但總要有的。
陳卿言自然不會把這些話同陸覺講,終有一日他和陸覺之前總要坦然面對置於眼前的變數,緩兵之計也只會害了陸覺,可陳卿言沒有辦法。
他沒有辦法。
這條路看似波瀾不驚,陳卿言這一步步的走下來卻只覺得分外艱難:朋友若是要做下去,便要一直裝傻充愣,只當這這一切安然無恙,可心裡明知所站之處皆是搖搖欲墜,他又怎能昧著心的裝作不知呢?他猶如站在懸崖峭壁,只見那些碎石撲簌簌的往下落著,不知哪兒一塊什麼時候砸在陸覺的心窩,便要這一處虛假的峭壁再沒了蹤跡。
自己跌下去,會不會粉身碎骨?
便沒別的路可選了嗎?
或是有的。
陳卿言只朝這天底下最俗的那處想去,總有一天這位陸四少爺是要娶妻生子的,那時這讓他焦心的煩惱事兒就不必愁解,自然而然的便都散了,又或是自己亦該勸勸他早些「走回正路」,可腦袋裡這樣的念頭剛剛冒了個芽出來,卻先讓自己覺得鄙夷。合該哪家的姑娘就該將就陸覺了過此生麼?
這世上的事兒總歸逃不過「樂意」兩個字去。
就像陸覺的心甘情願。
「在想什麼?」
陳卿言剛要答這人的話,張嘴卻被填了樣東西進來,他不知是什麼,急著要吐,卻讓陸覺捂住了嘴巴,吐也吐不得,只聽這人笑著說道:
「還能害你不成,是能吃的。」
陳卿言這才覺得唇齒之間漫了一絲甜意出來,剛想問「是糖?」,又覺得不大對勁兒,既是糖怎麼嘗著還微微泛苦——他不知是什麼怪味兒的東西,只能瞪圓了眼睛等陸覺解釋,就看陸覺將手心裡的東西攤開了送到自己眼前,跟著還說了句洋文:
「cholate」
一張花花綠綠的糖紙倒是好看,只是上頭寫的東西連同陸覺說的話,陳卿言都不懂——不懂歸不懂的,這東西他倒是早就見過,而且是在天津衛的報紙上。
時下天津衛有許多家報社,天津衛就這麼大的一處地方,能報的新鮮事兒也就那些個,剩下的版面也不能空著,幹什麼用呢?留了空餘的地方做廣告用——只是這廣告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登的,說起這個來,陳卿言在相聲裡頭還當包袱使過。
「能打的起廣告的,您瞧準是那些大買賣——瑞蚨祥,同仁堂,賣耳挖勺的您瞧他打過廣告嗎?一年白乾啦!」
陳卿言就是在報紙上看過這東西的廣告,他只知道是種外國糖果,寫的詞兒倒是挺妙,看著像是哄著趕時髦的姑娘去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