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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依舊不搭腔。

老爺子舔了舔唇，繼續說道：&ldo;聽你說過，我曾經被搶救了三回，在最後一次搶救後，你們才同意了插管治療。是不是？&rdo;

回想當初的種種，葉歡的下唇都已經咬的發白了，雙手抱膝，沒有回話。當初如果再不答應插管的話，他就真的沒命了。

老爺子看向遠處，繼續說道：&ldo;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一世到了那一天，你告訴你爸爸，一定一定不要救我。&rdo;

&ldo;什麼？！&rdo;葉歡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老爺子。

&ldo;插管的痛苦，不用想也知道。我不想做活死人，如果沒有了生活質量，我寧願去死。&rdo;老爺子緩緩的說道，&ldo;你說我最後死的很慘，沒有生活質量，管子拿掉後還拖了一週，好像還有什麼不甘心，是吧。&rdo;

葉歡點了點頭。

老爺子最近勾了勾，露出一絲笑：&ldo;我想，我當時一定是想恨你們，卻又捨不得恨你們。&rdo;

&ldo;我知道你捨不得我走，所以非要插管救我。可你沒想到插管後對於我的傷害，我有多痛苦，有多想死。想死而死不掉，生不如死，你說我能不恨你麼？&rdo;

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一直很平淡。平淡到葉歡以為他在和她談論今天的天氣和早晨吃的小籠包的口感，可他明明確確的在和她討論他的生死。

老爺子並沒有扭頭看孫女震驚的眼神，只是繼續以平淡的口吻說道：&ldo;我還記得一年前我每天都在做的那場夢境，看到你出了車禍，被摔出車，手裡還抱著一部手機。身體拋物線一樣的落地後，你的血就四散開來。我這個心臟啊，真的受不了。&rdo;

&ldo;可我白天清醒的時候就在想，如果那真的是你最後結束生命的方式，其實也很好。起碼你沒有什麼痛苦，一秒斃命，多幸福啊。如果你是因為生病住院，慢慢的油盡燈枯，我想我也會陷入兩難的境地。救，還是不救？我是真的不知道。&rdo;

&ldo;救你，你不一定能夠承受被救活之後的痛苦。不救你，我又怕我自己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所以，在我無法選擇的情況下失去你，或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rdo;

葉歡早已淚流滿面，她沒想到爺爺居然會這麼想。

&ldo;你年紀還小，你爺爺我啊，這輩子看的最多的就是生死。有人生就有人死，生死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人性。爺爺只希望你能放過自己，也放過爺爺我。&rdo;

老爺子說完最後一段話，終於扭頭看向最疼愛的孫女。用指腹給她擦了擦淚，說道：&ldo;寶寶啊，如果爺爺真的跟你說的那樣死去，爺爺也會很痛苦。但是在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我一定是幸福的，一定是高興的。因為，終於再也不用受折磨了……&rdo;

眼淚決堤，葉歡哭著撲倒爺爺懷裡，抽泣著說道：&ldo;可是，可是你這輩子一直治病救人。你救了多少人啊！都說，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得造多少浮屠啊，為什麼，為什麼還會那麼慘，我不想你死，不想啊……&rdo;

葉歡痛苦的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一抽一抽的。

老爺子緩緩的撫著她的背：&ldo;救人是我的工作啊，這輩子治病救人，說不定下輩子我就能投一個好人家。過幸福而又完美的一輩子呢，你說對不對。&rdo;

葉歡搖頭，她受不了，受不了。

老爺子突然靈機一動，換了個方式勸解道：&ldo;你執念這麼重，萬一，萬一影響我投胎轉世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