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66(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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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書房,李答風手撐額角,正倚著羅漢榻上的棋桌閉目養神,忽聽一陣去時步履如飛,回時蕭索落拓的腳步聲在廊子裡響起。
三,二,一。房門被一把推開,案頭燭火一跳。李答風睜開眼來。
元策一腳跨過門檻,看了看他,瞥一眼他手邊那捲畫像:“不是讓你先把畫收好?”
“少將軍吩咐的是等不到你就先把畫收好,”李答風嘴角一勾,揚起意料之中的笑,“但我對少將軍有信心,相信你不會令我等太久。”
“……”
“李軍醫深諳此道,看來年輕時也沒少碰壁。”
“沈少將軍多慮,在下只是碰巧懂得樂極生悲的人生道理。”
元策眼梢帶風地瞥瞥他,回想起方才姜稚衣前一刻還在出言安慰,後一刻臉色一變,彷彿被他騙取了關心一般將他痛攆出來——
無妨,今日聽她敘述那話本故事,那男主人公似是將他與兄長兩人合為一體而寫,一半寫他兄長,一半寫他,阿策哥哥這四個字,他本就佔據半壁江山。
她心中既無兄長,那騰出的另一半位子遲早也是他的。
元策:“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有何可悲,不勞李軍醫教誨。”
“那在下這便告辭了,明早還得奉郡主之命給裴公子換藥去。”李答風起身拱了拱手,翩翩然走了出去。
元策站在原地眯了眯眼,李答風這張見不得人好的嘴倒是提醒他了——
今日姜稚衣坦白之前曾與他說,我就非要選你們兄弟倆其中一個?
是他一直以來錯怪了兄長。他真正應當視之如敵的人,分明是那個他親手找來的麻煩裴子宋。
“那點小傷就不勞李軍醫費神了,”元策輕哼一聲,“明日我親自去會會他。”
翌日清早,清樂客棧上房。
元策與裴子宋挽著袖子對坐在桌案兩頭,各朝對方伸出一隻手——
“我下手恐無分寸,裴公子疼了就說。”
“……我無礙,沈少將軍儘可放馬過來。”
姜稚衣與裴雪青分別站在兩人身後,目瞪口呆地看著眼下這一幕。
只見元策託著裴子宋的傷手,一抖藥瓶,將金瘡藥粉撒上他手背那道傷口,等裴子宋神色忍耐地緩過這一陣疼,拿起手邊一卷乾淨的細布,一圈圈纏繞上他的手,包紮妥帖,而後將多餘的細布邊角悉心內藏。
姜稚衣站在元策身後,莫名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陣陣泛起。
昨日戒嚴過後,城內通行已恢復正常,今晨用過早膳,她第一時刻便過來探望裴子宋,出門時元策膏藥似的黏上了她,美其名曰去軍營路上順道經過清樂客棧。
她本以為元策是來找茬兒的,又要說裴子宋這點傷勢也值得給眼神,卻不料一進客棧上房,元策主動請纓為裴子宋換藥,手法之細緻溫柔,與當初給她包紮腳踝如出一轍,竟叫她挑不出一點錯來
。
……這人當真學好了嗎?
怎麼看得人心裡怪怪的。
對面裴子宋雖然接受了元策的好意,每根手指卻都詭異地僵硬著,顯然也是從頭到腳的不自在。
元策平放下裴子宋的手,朝對面少許尷尬的人道:“古有關公刮骨療傷談笑風生,今有裴公子換藥包紮不吭一聲,裴公子真英雄豪傑也。”
裴子宋惶恐搖頭:“子宋這點小傷,豈可與關公相較,慚愧慚愧……”
姜稚衣嘴一張,剛想讓他不必自謙——
“裴公子不必自謙,若不是你,”元策抬頭看了一眼姜稚衣,“內子恐怕無法倖免於難。”
……內什麼?什麼子?
姜稚衣耳朵一麻,人實打實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