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決戰(一)(第1/2 頁)
夏文明的抒懷,打消了穆棗花盤桓心間的猶疑。
她當初帶此人到赫圖阿拉,的確存了像對阿雪一樣,發展成下級牒探的念頭。
但夏文明與阿雪又是那麼不同,穆棗花不得不多加小心。
韃子殺害親人的血仇,足以令阿雪這樣目不識丁、心智簡單的草根女孩,將後金恨到骨子裡,對替她報了仇的穆棗花忠心耿耿。
而夏文明,一個在更高的精神層面厭惡母國士林的秀才,一個在殘酷戰役中見識了大明同胞有多麼殘忍的讀書人,他對赫圖阿拉的異族政權,是可以跳出血脈壁壘,可以拋開明人身份,而為金國效力的。
不同人的心,需要不同的讀法。
這類認知,當初鄭夫人與穆棗花談及入金之後,如何擴大己方隊伍陣營時,灌輸給她過。
穆棗花並非鄭海珠這樣有社科知識積累的現代女性,難以深刻理解階層心理的巨大差異,可她足夠聰明,她揣著夫人教給她的思維框架,自己觀察到了。
觀察到阿雪的單純,觀察到夏文明的複雜。
夏文明對嶽託和幾個巴克什的接受速度,非常快,因為他們將對明國讀書人的敬重,直呈於女真貴族面前,滿足了夏文明懷才不遇後,終於伯樂知音的尊嚴感。
不料,目下,就在穆棗花已經準備放棄策動夏文明的當口,夏文明卻剖白了心跡。
他要與穆棗花一同返正明國,非因在老汗府邸的惡犬前受辱,非因鍾情於始終善待他的女上司,非因殺死了女真貝勒的親信。
他剛剛以生澀的動作結束了一場搏鬥,就提到努爾哈赤的內政外伐,提到仁義禮智信,他是真的,對金國上層統治的失望,與鄙夷。
穆棗花抹了一把髮梢殘留的河水,開口道:“夏先生,我們不用逃,該滾的,是韃子。”
……
這個槐月的夤夜,夏文明知曉了穆棗花的真實來歷後,從震驚到呆怔,再從呆怔中醒過來,轉為驚喜。
“棗花姑娘,我有法子,”他思忖著獻策道,“額爾德尼看完家中包衣插秧後,原本就要去鵝毛城建書院,教那裡漢人富戶家的娃娃學滿文。我沒有田要種,又是額爾德尼想請的書院幫手,所以,我若在後頭兩個月裡,在赫圖阿拉與鵝毛城之間往來,金人應都不會懷疑。”
穆棗花算了算兩黃等四個旗突襲開原鐵嶺的時間,欣然道:“好,這幾日,我就讓你和阿雪接上頭。她在莽古爾泰府裡當差,也常跑腿去給德格類的福晉送東西,必是最早曉得德格類準備何時去打璦陽的。你過幾日先去一趟鵝毛城方向,我們的人在鵝毛城與義州之間,有暗哨的點,你找到我們的人,把正藍旗或許會不甘於守城的訊息傳遞過去。回頭,只要阿雪探聽到了準確的日子,你就再傳訊一次。”
夏文明凝神記下後,指著張大的屍體問:“我現在,就給他腿上綁了石頭,沉入蘇子河吧?”
穆棗花搖頭:“他既然已是皇太極的人,半夜出城杳無蹤跡,皇太極更會疑心而徹查。不如干脆讓韃子們曉得,人是我殺的,因這小子本就與我有舊怨,路上遇到我在河邊飲馬,欲行不軌,被我捅死了。而你,去拜訪額爾德尼的路上,聽到我呼救,見證了此事。”
夏文明想了想,的確該如此。皇太極若要去努爾哈赤跟前推翻穆棗花的殺人理由,等於承認了自己將三貝勒府裡的人招為耳目。努爾哈赤再是偏愛皇太極,也不能容忍女真內部的幾個旗之間先勢同水火。
夏文明遂道:“那做戲做到底,二里外就是額爾德尼的宅子,我送你過去,請他婆姨照料你一夜。我再到弓弩場喊人,把張大的屍首運回城裡,我去稟報嶽託貝勒。”
大半個月後,遼陽城。
晝夜疾馳趕到鄭海珠跟前的許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