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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母親問了,你會怎麼回答?」田路問道。
「我會說,」易阿嵐垂下眼瞼,難以承受:「是。」
那也是他最叛逆、最有勇氣的時候,如果一切都在那時候被徹底攤開,讓見不得人的性向徹底曝光在烈日之下,也許今天易阿嵐會更好受一點
易阿嵐有時會想,他在萬般躲避和排斥之下,還是對男人產生了性反應,到底是本就刻在基因裡,還是受到了反向的心理暗示,越害怕,反而越好奇。
這一困惑,心理醫生暫時沒辦法給出確切的回答。
田路問:「你和男性有過性行為嗎?你對此有什麼感覺?」
易阿嵐連忙搖頭:「當我意識到自己喜歡男性時,就恐慌極了,更不敢和男性走得太近。如果有別的男人對我表示好感,我會害怕。」
害怕陷入更無可挽回的泥潭。
田路瞭然,給易阿嵐桌前的杯子添上熱水,給了他一點平復的時間後,才說起他自己的想法。
「我嘗試對你看到的奇異世界作出一點分析。」田路平視著易阿嵐,「首先最讓你困惑的是你已過世的叔叔的文身。你和你叔叔一兩年沒有見過,而上一次見他時他身上並沒有文身,這一點你很確定。他的文身是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紋的,你也不會知道那文身是什麼模樣。但在你見到你叔叔的遺體後,你覺得那文身非常熟悉,是你『前幾天』,也就是三十二號看到的。」
「是的。」
「這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田路笑了笑,「很多人都有過這種經歷,在做一件事或看到某個場景時會覺得似曾相識,好像經歷過。從醫學上解釋,這叫大腦皮層瞬時放電現象,也叫錯視現象、視覺記憶。顧名思義,和大腦的記憶儲存機制有關。人腦裡有個記憶快取區,記憶經由這個中轉站,去往真正的當前記憶區。只不過大腦偶爾會發生錯誤,尤其是疲勞時刻,這並不奇怪對吧?大腦有時會把當前記憶透過快取區後錯存到歷史記憶裡去,如此一來,你對眼前這個東西的印象就來自於大腦的『歷史記憶』,而不是真正的歷史記憶,這就會讓你產生這已經發生過的錯覺。」
易阿嵐的表情將信將疑,田路說的這種現象他有過,但那是一種很模糊的、短暫的似曾相識感,而他對叔叔文身的記憶卻是無比清晰的。
田路繼續說道:「你還提到那是一個絕大部分人都無緣無故消失的世界。我認為,是因為你潛意識裡想讓他們消失,我遇到過很多因同性戀而引發出各種心理疾病的病人,同性戀本身不會讓他們感到難過,給予他們巨大壓力的其實是外界的異樣眼光與家屬的不理解,如果這些都消失了,那麼同性戀就再也不是問題。」
易阿嵐張張嘴,欲言又止。
田路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很愛你的母親,並不想要她消失。但我說的是潛意識,你無法否認,她的確給了你難以承受的重壓,她的愛,她的心血,變成一張網罩住你,你不忍心傷害那張網,因為那就代表傷害母親。所以她就憑空消失,只是不見了,但沒有傷害。」
「再來說說你遇上的那個叫周燕安的男人。」田路問道,「周燕安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審美?」
易阿嵐一怔,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他,他是長得很不錯,但我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一直在恐慌世界末日,根本沒有時間想這些。」
「你不用羞澀。」田路理解地笑道,「實際上我也很欣賞你描述的周燕安。他其實代表著你,以及大部分男女對男性這個符號的統一審美,他的美是具有普遍性的、美學意義上的。人類從古至今都推崇這樣的男人,那是從遠古時期男人與野獸搏鬥、又經歷漫長戰爭保家衛國、開疆拓土而刻在人類基因裡的印象,男性要勇敢,有力量,在災難面前臨危不懼。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