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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第一次覺得難過。是把秘密告訴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第二天所有人都帶著好奇的表情試探詢問。男生們還嘻嘻哈哈圍住她, 故意摘下身上一切辨識度的事物,讓她猜猜眼前的人是誰。
有人坐在長椅上,逆著光看她,繃緊臉。表情嚴肅,聲音卻很溫柔:「不,你沒有錯, 你也不奇怪,你不是怪物。」
「就算認錯人也沒關係。」
「有問題的, 是他們。」
看她一直無聲落淚,男孩猶豫著抬起手,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
這個記憶片段,曾經支撐了她很久,給予她源源不斷的力量。
只可惜,一直到離開,她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如果還能再見面就好了。
……
她也幾次嘗試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念松雲。
但那時她口頭表述不準確,容易造成誤會,加上他一心專攻事業,總被各種專案佔據心神,和她相處的時間寥寥。因為忙碌,沒怎麼關注她,念松雲幾乎不會用心去聽她說的話,一般情況下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念松雲第一次帶她出去玩的經歷,念湖牙現在還記得很深。
兩人在遊樂園裡走走停停,念松雲也不牽著她。晃神間,她誤將路人的身影認作媽媽,衝動追出去,回過神才發現身邊一切事物都變得陌生。
她獨自站在原地,不敢再亂跑。周圍不時有過路的人投來探究的目光,很多大人的穿著都和念松雲差不多,都是襯衫,領帶與長褲。
她找不到誰是爸爸。
還有不熟悉的人伸出手,想把她帶走。
念松雲找到她的時候,原本端正的領帶蹭歪到一邊,而念湖牙因為害怕,大腦一片空白,連他是誰也分辨不出,轉身就準備跑。
結果當然是被揪回來痛罵。
那是她第一次見念松雲發這麼大的火。
她既委屈又生氣,哽咽著把自己的想法和積壓的情緒一股腦說出來。像倒豆子,片刻灑滿一地。
周圍十分嘈雜,她斷斷續續的聲音輕易就被淹沒,這次念松雲仍舊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意思,只是迅速冷靜下來,牽住她的手說回家。
嘗試的次數不少,又總是無功而返,她覺得這樣很累,就沒再提過了。
不會過多影響她的正常生活,沒必要非要讓家人知道。
就像那個男生說的,這本來就是構成她區分於其他人,特別的、獨一無二的特點。
臉頰被輕輕捏了捏,季悅可手腕上的愛心在她眼前晃動。
「但我完全看不出來誒,你是不是可以記住我!肯定是的,我們果然是命中註定的朋友!」
她的回應,是念湖牙沒有意想到的答案。她愣住,然後跟著季悅可的表情一起,露出燦爛笑容。
「是不是很辛苦?」
要記住那麼多的特徵,聲音、髮型、膚色等等,都有可能會變化。畢竟季悅可自己有時候認人都覺得費力。
念湖牙笑笑:「還好。」
除了初中軍訓的時候,學校強制要求所有女生都剪短髮,那簡直是她認人的噩夢。
「沒關係,以後有我。」季悅可拍拍自己的胸口。
身邊客人來來往往,風偶爾經過前臺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噹響。雨終於停下,玻璃上有的水珠匯聚成一縷,有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和位置。
念湖牙面前的咖啡見了底,盛著蛋糕的託盤和額外的小託盤也乾乾淨淨。她支著下巴,指尖貼上蒙著霧氣的玻璃。
先畫出一個長方形的畫框,再在中間畫上兩個手拉著手的開心火柴人。
「走吧念念。」季悅可收起練習冊,抬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