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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幽幽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你為何不走?」
十七緩緩轉過身來, 注視著眼前形銷骨立, 面如枯槁的女人。
她眼底閃過一瞬的恨意與殺意, 卻又在憶起往日一些殘存記憶時通通褪去了。
一片火光中, 毅然將她抱起帶離大火的女人, 女人有著一頭銀髮,面目冷峻,開口同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嗓音溫和的一聲「別怕」。
離開暗無天日的地窖那日,女人沒有將她和教中其它弟子安排睡在一起,而是將她帶到自己房間隔壁,同她一起用膳,親自教她習武練劍。
女人時而待她嚴苛,練錯任何一招劍式便會用細長的藤條抽打她, 時而又待她溫和慈愛, 會在她熟睡後替她掖好被角。
她幼時不懂女人為何如此矛盾,直到她十五及笄那年, 看見女人在房內痛哭, 抱著一件女童的衣裳喃喃自語, 那時她才恍然大悟,女人想要一個出色的弟子, 也想要一個聽話乖巧的女兒。
女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逝世的女兒的影子,她那在旁人看上去愚不可及的忠心又何嘗不是在女人身上寄託了對親人的哀思呢。
某種程度來講,她們一樣的可悲。
十七冷冷地看著她,問道:「現在你大仇得報, 你痛快了嗎?」
施青寒面上一怔,沒有回答。
十七的身子忍不住發抖,她厲聲喊道:「回答我!你現在痛快了嗎!」
施青寒扯扯唇角,淡淡道:「十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斥責我為了復仇泯滅人性,濫殺無辜是吧,是,我是為了復仇,殺了許多無辜之人。」她話音一頓,接著道:「可是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
十七身子顫慄的幅度加大,她想問那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呢,可曾後悔?
可最後,她仍然沒能問出口,事到如今,後悔與否又有什麼意義呢?
地宮搖晃得愈發猛烈,施青寒快速掃了一眼四周猛地拉過她往身前一推,「走!」
十七面前不遠處有一道狹長的裂口,裡面是有潺潺流動的地下河。
見十七不動,施青寒又推了她一把,「走啊!你還愣著做什麼!」
十七腳下裂開一道地縫,她心神恍惚,未來得及收腳,眼見就要跌落其間,施青寒一把拉住她,發力將她拉起後,運力一掌擊向那道狹長的裂口,裂口隨之擴大。
「走啊!」
十七跌跌撞撞站定,轉身看見施青寒跳入了地縫中,昏暗的地宮裡,她沒來得及看清施青寒墜落之際嘴唇嚅動著說的那三個字到底是什麼?
地宮發出滔天巨響,一切都在飛速下墜,她來不及思考,踩上一塊半空中飛來的碎石,借力往前一竄,跳入了裂口中的地下河中。
「砰」的一聲,整座地宮頓時陷落深淵。
那些陰謀、詭計,那些慾望、罪惡,隨著地宮的塌陷永遠被掩埋於地底了。
傅沛白雙眼緊閉著,刺目的陽光逼得她睜不開眼,意識混沌間,腦子閃過一抹白色身影,她猛吸一口氣後,驟然睜開眼,失聲大喊:「十七!」
獵鷹劃過長空,發出嘶鳴,四周一片凋敝破碎。
她跪在地上,徒手刨著那些地上的碎石屑,失控地喊著:「十七,十七,十七」
一旁的殘跡下,桑韻詩帶著陸清婉爬出來,她安頓好陸清婉後,走到傅沛白身邊,沉聲道:「十七她沒能逃出來嗎?」
傅沛白身子一僵,而後愈發猛烈地刨著石屑,「不會的不會的。」
「傅沛白,你,你冷靜點。」桑韻詩按上她的肩膀,卻被她一把揮開,傅沛白聲嘶力竭道:「不會的,十七不會有事的!」
一雙赤紅的眸子,水波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