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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要做什麼?無念忽然回神。
對,包紮。
白色的布在他冰冷的指尖艱難地交疊,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繞過眉骨,最後穿過馬尾在腦後繫結。
奚不問扶住了停在他眉心的手背,將溫度穩穩地傳過去。
他勾起唇角,用帶笑的聲音說:「我早就說你們不該苦修,倘若你衣服穿得講究些,這布料也不至於像砂紙似的,粗得磨我的臉。」
在這樣的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無念想罵他不正經,想像以前那樣,將他推開,用佛杵追著打他的屁股。
又或是像上一世,說了混帳話,就罰他去抄書,罰站也可以,他最討厭罰站。
但是他又何嘗不知,他在逗他開心。
怕他自責,怕他難過,怕他痛他所痛,哀他所哀。
「別徒勞了,這破布有什麼用?!」沈心齋不愛看這種戲碼,耐心近乎耗盡,他聲嘶力竭地吼叫,既希望又絕望,「給他治眼睛啊,你不是有辦法嗎?叫斷肢復生、死脈復連,快治啊!」
「沈心齋,你害了多少人,就為了你的執念,你的一己私慾。」無念像是一座隨時要噴發熔岩的暴烈火山,靈流四溢,起勢之間竟似天斬,沈心齋下意識地微微瑟縮了一下頭顱,他感到滅頂的恐懼。
但無念畢竟不是雲沖和。
他有心無力,這副軀殼使不出天斬。
奚不問按住他的脊背,一對蝴蝶骨在布料之下緊繃輕顫,他低聲勸道:「別打了,你一個人打要吃虧的。」況且他剛剛兩世記憶湧入,本就虛弱,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念心急他的傷勢,亦不肯戀戰,立刻俯身將奚不問抱起欲走。
奚不問勾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胸前,額抵著他的心臟,很安靜,罕見地服軟,是一隻身心俱疲受了傷的小狐狸。
無念心疼得要命,他願意付出一切換他的笑。
他可以奉上天上明月、海底珍珠,他可以剖開胸腔,奉上自己的心。
沈心齋目的不達,怒火中燒,他匍匐在泥土裡,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髮絲粘膩地掛在頰上,絕望無狀,像是一個瘋子。
他哀求,又像在命令。
「別走,不許走!救他!救我!!」
「怎麼救?你告訴我怎麼救?!」無念嫌惡地覷他如覷一條狗,「滾開!」
「不會的,你有辦法,你明明治好過他的斷腿……」
「那一年你……」
後面的話,無念再也聽不清,他避過妒麟劍的劍芒,飛身朝遠處襲去。
黑夜籠罩住他,沈心齋不良於行,竟然一時沒能追上來。
湍急的風流過耳畔,潺潺之間,將久遠的記憶帶來,奚不問忽然開口,氣若遊絲。
「我知道……他為什麼……」他被冷風嗆得咳嗽了兩聲,才又勉強說道,「為什麼堅信我們有辦法治好他的腿了。」
無念略低下頭,去望他的眉眼,只看到覆著白布的眼眶。
「你記得東海髏面仙嗎?」
無念點頭,點過後才想起對方看不見,哽咽著答:「記得。」
「那次我骨折,師兄弟姐妹們不明真相,以訛傳訛,以為我手腳盡斷,是師父將我治好的。」
「那日我神思不定,在八極閣上,我……我吻了師父……」奚不問嘴角牽起單薄的弧度,可是轉瞬即逝,「我不敢說閣內詳情,他們說什麼,我便應什麼。不過戲言而已。」
「想來是他聽見了,且信了。」
「是我騙了他。」
可笑。
真的可笑。
沈心齋以為修復肌體輕易得不過雲沖和手掌翻覆之間,實際上,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