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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他給沈魄每年送去的橘子裡,藏在那一盞冰好的龍芽中,藏在溫好的飯菜裡,藏在給他取的字裡。
什麼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端之人。
掩於其下的是那一弦一柱所思所想。
雲沖和多年來習慣獨處,除去教學,便潛心修行,心無旁騖,他對誰都是一樣的好,像是被設定了重複程式的機甲,給你這麼多關懷,便也如此這般的給他,周到熨帖但偏偏片葉不沾身,心中空蕩蕩,而旁人也不是傻的,如此久了,別人待他也是敬多愛少。
就好似廟宇裡供奉的仙尊,光華普照,恩拂萬代,反倒是隻能供著了。
他原也以為自己不甚介意,畢竟越接近登頂,越是孤寂。但沈魄是一簇火焰,他曾說他喚他師父,不叫師尊,是想要他做他唯一的徒弟,他是他唯一的師父。這句話像是在他心頭的冷寂之地開出一朵粲然然的花來。
原來他也是被人獨特、唯一所需要著的。
他不是所有人的師尊,也不是這天下人的救主,更不是那個千年來最接近登頂之人,肩負著道門的眾望。
他只是沈魄的師父,沈魄是他的徒弟。他們並肩晴空挽弓,踏劍流雲。
沈魄為他眼中突如其來的柔情所沉醉,像是融化的牛乳糖,一下子就要滑進雲沖和的口中。
驀地百會穴被重重敲擊了一下,雲沖和厲聲道:「還不醒!」
使人頭腦昏沉的重物似乎猛然被抽走,沈魄腦袋飄飄然,神思瞬間清明,他眼神明亮,恍然而不知所措,剛剛自己在綺麗的幻夢中到底有沒有說什麼做什麼,他一無所知。
他茫然抬眸,只見雲沖和衣衫凌亂,雪白罩衫掛在臂上,顯然是被他毫不客氣拉扯下來的。他臉上更燒了,好在雲沖和並未說什麼,只是眉心微擰,眸底幽深,彷彿看透了他的隱秘心事。
「師父……我……」沈魄掙扎著想起身,他一時不知該立刻跪下來討罰,還是該裝作無事發生。
雲沖和扶住了他:「你別動,剛剛給你服了除魘術的蕙心草,應該還有些眩暈,手腕的折處也是才接好,你的腳傷更嚴重些,剛剛用靈流給你化了淤,但應還是不便下地。」
沈魄低頭去看自己的腳踝,腳背之上青黑一片,他輕輕動了動腳趾,還算聽使喚,只是有一股電流順著神經攀爬上脊柱,痛得他嘶了一口涼氣。
「你落入幻境,被髏面仙拽入海淵之內,你的避水結界幾乎一觸即碎,腳也險些壞死,若是我再晚到一刻,怕是要溺死在海中。」雲沖和道,順便不動聲色地將罩衫扯上肩頭,又恢復了極為清正的模樣。他剛剛其實差一點就要難以自持了。
沈魄對這東西顯然沒什麼印象,又問了一遍:「髏面仙?」
雲沖和斜乜了他一眼,沈魄從那一瞥中讀出了「孽徒,你竟不好好聽課」的含義,登時閉嘴。
「海中的上古異族,集天地靈氣與怨氣而成,性嫵媚,以幻術滅殺男子,吸食其魂魄。」雲沖和解釋道,「不似一般的鬼物,尋常符咒對它無用,十分難纏。」
幻術,果然是幻術。
那髏面仙借著自己前一日聽說書而起的綺念,引得他幻夢中與雲沖和歡愛,在極樂之中失去靈識,死於非命。
那麼幻術是從哪裡結束的呢?八……八極閣?
除了茶肆和靈泉,八極閣這一段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剛剛將師尊壓在榻上,求他允許他親吻他?
沈魄的腦子裡像是有人在放炮仗,噼裡啪啦地一片,心驚肉跳地動山搖。假如他再細心一些,大抵能看到雲沖和同樣緋紅的耳根,但他實在是無暇他顧了。
「師……師父,假如我剛剛,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是中了幻術,不是真的。」沈魄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