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1/2 頁)
男孩瞪著他,自己從另一邊跳下床去,有一邊的褲腿捲了起來,露出筆直細白的小腿來,腳踝透著粉,腳趾蜷縮著站在地上。
察覺到傅斂羽的目光,他踢了兩下腳把褲腿弄了下去,再踮腳去換衣服,大概是從沒自己動過手的緣故,繁複的衣服套得有些吃力,差點兒沒站穩。
傅斂羽覺得自己大概是鬼迷了心竅,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把只屬於他的傅鬱在大早上給放了出來,他還不想做任何補救的措施,目光勾勒著少年青澀的身體曲線,呼吸都急促起來。
直到傅鬱實在是搞不定頭飾的時候,傅斂羽才走過去幫他扶正了,而對方也恢復了慣常的感覺,沒看他一眼,只是抬著腳,等著傅斂羽給他穿鞋。
「最後一天了。」
傅斂羽說著,正準備去扶傅鬱,卻被拒絕了,少年站起來,冷漠地平視著前方,一步步獨自走出門外,走進外面的花雨裡。
樹上的燈還亮著,只是白天的光遮掉了它們的光芒,顯得蒼白無力起來。
傅斂羽看了一眼,跟上了前面人的腳步。
一切照舊,只是最後一天的人確實是比前幾天要多了,那些沒得到祝福的人們全拼著這最後一天,否則又要等上三個月。
傅斂羽跟著信使上了座椅,在要替他鎖上鐐銬時,卻被對方抓住了手。
「我不想要這個。」少年抬起眸來,眼角是沒褪去的紅,「我疼。」
傅斂羽沒答應,但也沒動,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頭飾上的掛墜因為佩戴者的動靜而碰撞出清響,帶著體溫的額頭抵在他胸前,傳出來的聲音又委屈又綿軟:「傅斂羽,拜託你了。」
傅斂羽扶著懷裡人的肩膀,讓他坐正了,把弄亂的頭髮擺弄好,再抹了抹他的眼角:「好,不鎖這個。」
銅鈴已經敲響,該是傅斂羽走的時候了,他看著那孩子坐在那兒,流蘇垂下來遮住了勾人的眼,好讓他少留念一點。
只是那雙不安分的手伸了出來,很小,他一手能包兩隻,指甲圓圓的,指節帶粉,在空氣裡抓著什麼,傅斂羽腳步一滯,彈了彈他的指尖,卻被勾住了小拇指:「謝謝你,傅斂羽。」
幕布拉開,殿裡只由蠟燭照明,臺下黑壓壓的氣氛讓人感到窒息,傅斂羽走的時候都不敢回頭,怕自己一轉頭就走不動了。
可他不能丟下這次機會,他千方百計讓自己脫身出來,不是為了到另外一個囚禁人的地方的。何況留在這兒有什麼意義呢,那個信使最多再活個四五年,就會因為失去這樣富足的供給而迅速衰敗。
沒有一任信使能活過20歲,他們是花期短暫的生命,只把最嬌嫩的時光留下。
他身後的那個人,也不例外。
走之前他又看了眼院子中央的那棵大樹,枝頭粉色的小花開了又落,他走近去,那香味讓他聯想到傅鬱在他耳邊說話,小嘴一張一合,嘴唇亮晶晶的。
傅斂羽學著傅鬱的樣子,伸手撫摸了一下樹幹,卻只見一地的花瓣迅速枯萎發黑,樹上也落下粘稠的焦黑物來,這樹像死了一樣,盤虯的枝幹透出行將就木的氣息來。
他下意識地覺得大事不妙,朝原定的路線跑走,院子裡從四面八方飛來了偵察機,外面拉響了警報,路全部封死,沒了去處。
難不成是陷阱?
傅斂羽只聽外面躁動的聲音大了起來,從前朝聖時從不被允許大聲喧嚷過,心想著既然一時脫不了身,那也要探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原路折返,那些偵察機似乎也並不是針對他來的,一路暢通無阻,等他到殿前,才意識到他犯了個怎樣弱智的錯誤。
他怎麼就會相信傅鬱那張嘴,殿前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哪裡有信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