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結束了今日的治療後,他照舊裹緊毛絨絨的皮襖,往陽光下的藤椅上一躺。
過了一會兒,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他眼睛撕開一條縫隙,就見晏畫闌正蹲著和小花精交流,幫它們把重物搬到指定的地方。
少年笑容陽光可愛,像個初次交友的大孩子一樣靦腆。
殘忍和天真,在他身上形成鮮明反差。
霜絳年坐起身,緩步登上竹樓梯,徐徐踱到二樓,倚在欄杆邊。
晏畫闌抬頭看到他,一下就跳了上來,扒在欄杆外,歪頭瞅著他手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
「魚。」
霜絳年抱著手裡的琉璃魚盆,裡面孤孤單單遊著一條尾巴很漂亮的黑鱗魚。
晏畫闌當然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不懂人族為什麼要把魚放在一個透明容器裡。
霜絳年轉身將琉璃盆放在了窗邊的竹架上,陽光之下,波光粼粼。
晏畫闌翻進屋來,臉貼在琉璃盆上,拉扯變成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魚很「香」,如果吃下去,或許會完成某種蛻變。
「它真好看。準備什麼時候吃掉?」
「我不吃它。」霜絳年說。
那就可以讓給他吃了?
晏畫闌大喜過望,就要伸爪子撈魚吃。
「別。」
霜絳年趕緊去打他的爪子。
他動作慢了一步,魚兒的尾巴還是被少年的指腹擦到了。
被碰到的是魚,霜絳年本人卻像被狠狠撫弄了一把,全身發抖,站立不穩,跌坐在旁邊的竹榻上。
「你也不許吃。」
他試圖嚴厲,只是尾音發顫。
那聲音和平時的清冷或不懷好意的溫柔不一樣,晏畫闌只覺耳尖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從魚轉移到了霜絳年身上。
「你怎麼了?」他好奇。
「……無事。」霜絳年閉上眼。
竹榻「吱嘎」一聲,陰影罩了下來,隨之籠罩而來的還有獨屬於少年的陽光氣息。
晏畫闌也跟著上了榻,眼睛鼻子就湊在他面前,呼吸熱乎乎的。
……太近了。
霜絳年向後避了避,手按住少年的肩膀。
他很確定,晏畫闌眼中是純粹的好奇,不含一絲雜質。他到底只是個不懂社交距離的小妖怪。
小妖怪歪頭:「真的沒事?你有點怪。」
霜絳年平靜:「沒有怪。」
晏畫闌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說:「不會是我搶了你的魚吃,你著急了吧。」
「……」霜絳年說,「那魚不是用來吃的。」
「啊?你把它關起來,不就是為了養肥了再吃嗎?」
「不是。」
「那為什麼?」
霜絳年找了個藉口:「為了陪伴。」
晏畫闌顯然不理解。
「你先下去。」霜絳年有些不耐,輕咳幾聲,用對方能理解的方式說:「以後不要離我這麼近,我會喘不上來氣。」
晏畫闌乖乖從他身上挪下去了,蹲在琉璃盆前,觀察那條不能吃的魚靜靜遊動。
「為什麼需要『陪伴』?」
「孤獨。」霜絳年接著圓謊,「它只有一條魚,我只有一個人,合在一起,就不再孤獨了。」
「……哦。」晏畫闌似懂非懂地點頭。
讓食物來「陪伴」自己,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過,這種情況怎麼有些眼熟?
晏畫闌忽然想起,這個人族也是他的食物。
而他現在,就在與自己的食物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