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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宣良與他好,並不是愛他,而是看中他身上哥哥的影子。
伊瑟爾初見對他趾高氣昂,也並非真的蔑視,而是誤以為他與哥哥是一類雄蟲。
乃至芋芋……
郝譽抓住稻草般,大口呼吸起來。
是了。哪怕白宣良從他身上移開視線,哪怕伊瑟爾不再在他身上追尋哥哥的蹤跡,哪怕這些過去的雌蟲都不將他視作哥哥在俗世裡最好的代替品。可哥哥留下的最寶貴的存在——白歲安,哥哥的芋芋,世界上與他有親密血緣關係的孩子。
“我會不會嚇到他。”郝譽自顧自想道:他之前將我認作哥哥,健康時期的哥哥。我也喜歡芋芋這麼認為,我與哥哥沒什麼真正的區別,他是哥哥的孩子某種意義上也可以是我的孩子。
他渴望一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孩子。
但沒有也沒關係,他可以繼承哥哥的雌君,繼承哥哥的孩子。
他完全可以繼承哥哥的家。
那些財產對他來說不值一提,最珍貴的永遠是相依為命的家人。郝譽絕望想道:該死的寄生體,該死的,一切都是該死的。他太貪心,在藏寶庫待久了,渾身都是守財奴那股吝嗇氣,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肯放手。
應該放手的。
郝譽自我反思。他躺在廢棄的養育中心中,某種殘留的影像出現在心口,他聞到孩子氣的汗水味,一種穿溼的天然紡織物氣息,然後是一點淡淡的鮮血味和雞蛋殼的臭味。郝譽所躺著的軟墊過去曾有數百個小雄蟲踩過,他們在老師的協助下翻過訓練牆,嘗試從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
“不用擔心。”年長軍雄會在下面高舉雙手,可靠地鼓勵著:“老師會在下面接住你們。”
剛來不久的郝譽坐在高牆上看著,他不是有翅種,蠍尾不斷撓抓板牆,將上面勾出一條條灰線。
年長軍雄們在下面一個勁的鼓勵,“不用怕。老師會抓牢你的。”
小郝譽腳指頭都抓住板牆,他強行睜開眼,從高處往下看。高高的板牆下匯聚無數他認識或不認識的雄蟲雌蟲,郝譽數出優卡的臉、亞薩的臉、九一的臉、格桑的臉、薩齊的臉、1317的臉。他面前飛快閃過這些夥伴們嚥氣前、瀕死前、出征前、還活著的臉。
恐懼讓他鬆開手,帶著對長輩們的信任高高墜落。
風吹起郝譽額前全部碎髮,但只有不到零點幾秒,他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擋了下,接著摔在軟墊上,蠍尾纏在身體上軲轆軲轆轉好幾圈。
答應會接住郝譽的年長軍雄緩緩收回手。
他沒有接住郝譽。
“郝譽,你還是太優柔寡斷了。你該學學九一。”軍雄道:“永遠不要把‘放手’的權利交給其他人。”
為了活下來,你必須學會放手。
學會捨棄。
“我決心不要同伴,同時申請完全抹除我的親緣關係。”郝譽斜靠在沙發上,他捂住額頭,不讓陽光刺傷雙眼,含糊不清道:“走之前,我會處理好一切。真的。處理好一切。”
他的興致不高,蠍尾頹廢垂露在邊上,翻來拂去滾一個垃圾塑膠球。
亞岱爾耐心將塑膠球換成稍微好一些的毛線球,郝譽那根黑黢黢的粗壯尾巴貓一樣藏起來。偶爾,亞岱爾能看到絨布下蠍尾拱起的形狀,他眼睛忍不住掃過去,猜測郝譽現在又是什麼心情。
雄蟲善變,郝譽更是善變中的極品,每天有三種以上的各不相同的決策從他腦海中冒出,在高燒般呢喃中,語序在過去、現在、未來中不斷切換。
郝譽談起哥哥,談起還在蛋殼裡的感受——他說自己時常感覺到自己存在一個封閉的半透明空間中,無數粘稠的液體包裹住他,朦朧的聲音從蛋殼外響起——他談論雄父雌父,說親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