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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顯:「……」
唇邊愉悅的笑緩緩消失。
他的目光從書信上抬起,帶著幾分濃鬱殺氣,落在長案上擱著的刀鞘上。
盧四郎確實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君。就算黑了瘦了,還是個俊俏的小黑臉。
罪臣之子,死囚的身份,能夠留下一條性命,已經是僥倖之極。竟然還準了他運送軍需糧草,積攢功勳,為他將來的出仕做打算。千里迢迢送來的書信裡,頭一句就護著他。
裴顯穩住心氣,繼續往下讀。盧四郎畢竟替他押送來了糧草,他決定通篇讀完再給盧四一個痛快。
第二句話卻和第一句大為不同:
「野花野草石頭都已收到。野花野草裝點室內,五彩石子放於魚缸底。」
裴顯的目光久久地凝視著這句。平淡中暗藏繾綣,難得溫柔最動人。
滿腹的無名火氣忽然消散了。他繼續往下讀第三句:「我亦安好,想你了。」
裴顯的指腹在『想你』兩個字上反覆摩挲,寒霜神色舒緩下來。
最後一句寫的是:「仔細摸木匣子底層。」
裴顯把長木匣子拿過來,匣蓋推開,放置書卷的匣底精心墊了一層竹篾,放了幾片京城秋天的楓葉。
他盯著打量片刻,伸出手去,沿著匣底一點點地摸索過去。在角落裡頭,隔著微微凸起的竹篾,果然摸到了一顆圓滾滾的金珠。
他把竹篾連著楓葉一把掀起,捏著金珠,拿出來一串新編好的五彩絲絛金珠手串。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編織技巧大漲,比上回時而細密、時而稀疏的編工看起來精巧多了,手串中央甚至用黑線編了只小小的蝙蝠。
裴顯把新得的五彩絲絛金珠手串握在掌心,叫來了親衛。
「把回命酒拿一小壇給盧四郎。告訴他,殿下要的酒,叫他回程路上小心護好了。」
他吩咐下去,「邊境沒他的事了。留他一晚上,吃頓飽飯。趁裴某沒改變主意之前,叫他明早就滾。」
作者有話說:
二更送上,
第101章
京城的三堂會審還在繼續。
一樁謀害天子的大案, 牽扯出另一樁謀害先帝的舊案。三堂會審的幾位主審官員,日夜神色凝重。為了防止出紕漏,索性連宮門都不出了, 都宿在外值房裡。
這天,姜鸞由丁翦護送著, 路上低聲知會她,
「宮裡仔細篩了一遍, 當日潛入桂花林裡放下金盆的宮人, 已經抓獲了。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宮女, 姓葉。和她同住的宮女看她近日行蹤可疑,有一夜夢中囈語什麼『奴婢忠心, 日月可鑑』,告發了她。」
姜鸞追問:「什麼來歷?才十五歲, 背後是不是有人教唆。」
「家世尋常的小宮人, 父母沒了, 兄嫂把她送進宮裡,從此斷了音信, 八歲起就在宮裡長大。過去曾經在椒房殿裡,負責幾處庭院的灑掃。因為她年紀小,差事輕省。後來謝娘娘搬去離宮,沒把她帶上。椒房殿換了顧娘娘, 為了節儉宮室用度, 裁撤了椒房殿裡的一半宮人,葉宮人被打發去御花園灑掃,差事繁重了許多, 據說滿腹怨言。」
「她有沒有說圖謀?背後教唆的人呢。」
丁翦苦笑, 「沒拘到活人。她同屋的宮人大半夜的跑去告發她, 被她察覺了。葉宮人留下一封遺書,一把剪刀把自己捅死在屋裡。等禁軍破門而入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血,人早沒氣了。遺書作為證據呈給了刑部。」
他複述了幾句遺書裡的原文,「遺書滿腹怨恨,倒也像是識字不多的宮女說的話。大意說,先帝和謝娘娘對她好,顧娘娘對她不好,她要為先帝的枉死討回公道。」
「什麼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