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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閒搖搖頭, 「辦大案的章程,慣例要請旨三司會審。如果御旨順利批覆下來,應該是日就開始提審了。」說完閉口不言,指了指天上。
姜鸞恍然, 「哦, 壓在聖人那兒了。」
她靠在望樓新漆的欄杆上,想起離宮前的最後一日,她早早地去紫宸殿『謝恩』, 半路碰著了裴顯。
當時他說, 進宮稟一件大事, 聖人必定要召見他的。
難不成就是查辦盧氏的事?
兵部尚書盧望正明目張膽地吃空餉,號稱二十萬精兵的禁軍十二衛,實際人數才十二萬,裡頭還有幾萬老弱病殘。
聖人這次御駕親徵大敗被俘,固然有指揮不當的原因,但出征的禁軍缺斤短兩,少了足足八萬兵,和太行山下的大敗逃不出幹係。
姜鸞咬著手指甲思忖著,盧望正罪不容赦,她的天子長兄必然是勃然大怒,要追查兵部上下的罪責。
但追查到整個盧氏,把四大姓之一的百年望族連根拔起,動搖了京城佈局根基,就不見得是天子的意思了。
「查辦盧氏的事,裴督帥和聖人起了大分歧。」她若有所思地說。
淳于閒贊同,「裴督帥行了一步險棋。兵馬元帥府開府不久,在京城根基不深,所倚仗的無非是八萬玄鐵騎精兵,以及聖人母家外戚的身份。如今天家心意難測,盧氏這次如果死裡逃生,只怕會大舉反撲,反噬到河東裴氏自身。」
姜鸞擺擺手,「你是公主府的人,就別替人家擔心了。但凡裴小舅想做的事,都是做得成的,無非代價大小不同而已。」
她收回遠眺的視線,從高處往下望,偌大的公主府格局盡收眼底。
距離東南高樓的斜對角,西北處的空曠跑馬場,三百公主府親兵縱橫排列,揮汗如雨。文鏡站在前方,正在認真操練兵士。
姜鸞盯著文鏡看了一會兒,「說起來,上次試探了文鏡一次,和他提起刺殺謝節度的打算。文鏡雖然當面勸阻了我,但事情……似乎沒和他家主帥說。」
她揮了揮團扇,難得有點煩惱,「淳于,你說說看,他這個人是不是還能用。」
淳于閒淡定地建議,「再試幾次?」
「嘖。」姜鸞換了個方向,不去看文鏡那邊,改看南邊正門方向,「公主府如今有餘財了,院牆可以重新修一修,再加高兩尺。現在的院牆太矮了。」
「還有,東南角的望樓修得好。我想在公主府對面的西北角也修一座類似的,七月裡儘快修好。再去弄些軍裡的強弩放在高樓上,派親衛日夜把守。」
淳于閒拿過紙筆記下,「再趕修一座望樓,錢財不是問題,但軍匠的數目有些不夠。」
姜鸞:「我想辦法。」
「還有,」她思忖著問,「你們修繕了這麼久,有沒有發現藏人的密室暗道之類的地方。如果沒有就修幾個。」
淳于閒記錄的動作一頓,「公主吩咐了三件事,高院牆,修望樓,挖密道。臣屬聽在耳裡,感覺……怎麼像是在備戰。」
他的神色嚴肅起來,「公主可是聽到什麼了不得的風聲?」
姜鸞想了想,和他說,「只是些揣測罷了。府裡多籌備些,我心裡穩當。」
說完叮囑他儘快籌辦那三件事,不要疼惜錢財,在七月裡就辦好。
淳于閒領命去了。
姜鸞得了空閒,又從高處看了一會兒京城格局。
倒了四大姓之一,京城的高門大戶各個風聲鶴唳,但百姓們出門的依舊出門,趕集的依舊趕集,東西坊市依舊人頭攢動,行人摩肩接踵。
三月京城被圍的不安陰影隨著時間緩慢消散,京城正逐漸恢復往日的熱鬧景象。
姜鸞若有所思,視線又望向相距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