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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盡家財算什麼。盧氏的金山銀山落在小舅手裡,能把你養死的蘭草復活嗎?公主府的千金禮金堆在庫房,能把我要的人換回來嗎。就算訊息九分假,一分真,也得萬無一失地防起來。」
裴顯沉默了。
他的目光抬起,盯著對面姜鸞的側影。
五官精緻柔和的少女,比初見時明顯地長高了,人卻還是纖弱,腰肢盈盈一握,看起來比蘭草還要柔軟無害,一開口就驚天動地。
他的視線轉過去窗邊,盯著桐木案上葉子越來越蔫耷、眼看就不行了的四季蘭。
他難得地開口解釋了一句。
「蘭草前兩天還是好的。昨晚睡得早,花盆擱窗邊沒收,夜裡下雨澆了一夜,早上起來就不行了。」
姜鸞瞥了眼秋霜換下來的血淋淋的紗布,猜到他昨天為什麼睡得早。
傷口都開始化膿了,身上肯定起了熱,喝藥昏睡過去了吧。
主帥遇刺傷重,身邊人都慌亂了手腳,誰還顧得上書房裡的花。
他養蘭草難活,不是沒有原因的。
桐木案上不幸澆了整夜雨水的蔫嗒嗒的四季蘭,眼看就不能活了,姜鸞勸慰了一句,
「這盆沒救了。我那兒還有更好養活的,下次再給小舅送盆新的來?」
裴顯沒應聲。
過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有些低沉,「不養了。」
他的視線從蘭草垂下的蔫葉片收回來,轉向姜鸞,
「阿鸞想要什麼。護住你公主府裡的人?可要我派兵加護防衛?」
姜鸞拒絕了,「我的公主府防衛夠了,有能力自保。我想小舅多盯著宮裡,護著宮裡的我二姊。」
她想了想,「還有二兄那邊……」
「晉王府那邊的防衛精兵是你公主府的十倍有餘。你不必擔心他。」裴顯打斷她,「我貿然派兵過去護衛,晉王府只會驚疑,反而不好。」
姜鸞想想有道理,點了點頭,「那就多看顧著宮裡的二姊。啊,還有宗正卿家裡的姜三郎。其他的沒有了。」
他們說話的同時,秋霜拆完了肩頭裹傷的紗布,新煮好的一鍋沸水送了進來,放在窗邊涼著,她正在用溫水清洗血肉模糊的創口。
動作再小心翼翼,還是會碰到傷處,裴顯說話說到一半,中途不明顯地頓了下,肩胛肌肉倏然繃緊。
姜鸞注意到了一點不尋常,問他,「疼?」
裴顯輕描淡寫地答,「怎麼會不疼。」
「表面絲毫看不出,這麼能裝?」姜鸞湊近了點,打量他額頭滲出的一點細汗,又要仔細去看他右肩的創口,被他側身避開了。
「不是裝。」裴顯糾正,「是能忍。」
他舉了個遠古例子,「關雲長刮骨療毒,刀落骨上而談笑自若,人稱蓋世英雄。」
例子是個好例子,但姜鸞從小的想法就和天下大多數人不一樣。
「是流芳百世的大英雄沒錯,但許多流傳下來的事跡聽著瘮人,不像是活人能做出來的事。我們正常的活人呢,疼了就叫,喜歡就笑,難過就哭。」
裴顯淡定糾正,「是你們女人。」
姜鸞:「呸。」
秋霜在旁邊聽得幾度欲言又止,神色變換得實在厲害,裴顯終於注意到她古怪的表情,他有所察覺,鎮定自若地換了稱呼,
「公主恕罪,臣失言了。」
「繼續裝吧。」姜鸞撇嘴。
秋霜清洗創口到一半,犯了難。肩頭的是箭矢穿透傷,只清洗表面的一層膿血,總有深處創口清洗不乾淨。
裴顯自己有經驗,指導說,「拿乾淨紗布捲成長條,金創藥粉化在水裡。蘸足藥水,往裡頭擦洗。」
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