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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鏡猶豫了片刻,還是按照軍裡的稱呼,過去一步行禮,抬高聲線喊道,「末將見過督帥!」
庭院裡的樂音瞬間停了。
四周宮燈點亮、燈火通明的寬敞庭院正中,小白氣喘吁吁地停下了舞步,望向殿門邊。
一道冰寒的視線攫住了他。
小白跳到熱汗涔涔的燥熱身體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通冰水,瞬間涼下來,他忙不迭地往旁邊躲避,把大半個身子藏在欄杆陰影裡,跪伏在地迎接。
大白也急忙抱著手鼓起身,同樣跪伏在地。
裴顯冰涼的視線越過兩名伶人,越過滿庭院亮堂堂的燭火宮燈,望向庭院中央的一座小型華表。
一張黑木長案安置在華表的漢白玉欄杆下面。
姜鸞安然在耀眼燈火中央,素手托腮,斜倚長案,淺笑盈盈,
「裴中書來了。」
姜鸞身側,端正跪坐著緋衣官袍的謝瀾。
驟然見了頂頭上峰,謝瀾面色如常,一絲不苟地行禮,「下官見過裴中書。」
裴顯的視線掃過謝瀾。
宮門已經下鑰,不管出於什麼緣由,他一個中書舍人,都不該在這個時辰出現在東宮。
下一刻,注意到謝瀾正在做什麼,他的瞳孔又是微微收縮了一下。
謝瀾面前放了一個透明的琉璃盞,盞裡盛放著一碟金燦燦的柑橘。
身穿著緋色官袍的謝瀾,白玉般的修長手指掂著柑橘……正在剝橘子皮。
裴顯的視線頓了頓,略過那盤柑橘,緩步走了過去,語氣極為平淡地回復問候。
「謝舍人免禮。整日不見你的蹤影,還以為身子不適,自行回家休息了。怎麼會在殿下的東宮?」
謝瀾垂眸回道,「殿下挽留,要臣剝幾隻柑橘。」
裴顯涼笑了聲,「中書省門下,聲望極清貴的中書舍人,不去中書省值房待命,卻來做小伏低,做內侍僕役做的事?」
謝瀾剝好了一隻柑橘,仔細放進琉璃盞裡,金黃色的柑橘一瓣瓣地展開,彷彿盛開的花瓣。
他雙手捧起琉璃盞,奉給姜鸞面前,平靜地道,
「殿下為儲君,下官為臣下。君臣有別,君要臣做的事不分大小,為臣者不得辭。」
好一句 『君臣有別』,好一句『為臣者不得辭』。
裴顯以全新的審視目光端詳了幾眼謝瀾,神色反倒平靜下來。
他的視線轉向旁邊托腮看好戲的姜鸞,「殿下今晚是在做什麼呢。」
姜鸞嫣然淺笑,晃了晃手裡的金盃,
「裴中書先答一句,今晚來東宮做什麼,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過來的?若是以小舅的身份過來,東宮裡沒有你甥女,勞煩去二姊的景宜宮。若是以中書令的身份過來——君臣有別,先把君臣禮行了。」
裴顯神色淡漠地站在原地。
他來東宮做什麼?
眼前這位聽著靡靡絲竹樂音,觀著美貌伶人歌舞,清貴的中書舍人替她剝橘子,快活地樂不思蜀,她會為了重陽宴大射下不了場,開不了弓而煩憂?
他扯了扯唇,露出一個並無幾分笑意的笑容,轉身往外便走。
人還未出庭院,卻聽到身後的聲音悠然道,
「中書省的值房申時就散值了。裴中書這麼晚了過來探望本宮。雖說如今我們沒了舅甥名分,或許裴中書還想論一論從前結下的那點情分?」
春蟄和白露合力抬來胡床,姜鸞指了指對面,平淡吩咐,
「坐吧,裴中書。夏至過去斟酒。」
裴顯的腳步頓了頓,轉身撩袍坐下。
「從前那點交情沒什麼好論的。」 他不冷不熱地道,「看殿下的東宮今夜歌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