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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望了太多次了,裴小舅。」
「對於像我這樣的人,哪怕親筆書寫的承諾書信,哪怕用了印畫了押,只要承諾的東西一天沒實實在在地落在手裡,這裡……」
她按了下自己的心口部位,「不會安定的。」
說到這裡,她輕盈地原地踱了幾步,遠離了裴顯被火把映照出來的長長的影子。
「再說了。」她輕笑了聲,
「裴小舅自己難道就沒哄騙過我?頭次夜訪臨風殿那個晚上,哄著我拆了手|弩,身上明明帶著私印,卻不肯拿出來,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最後還是不肯用印,說什麼『你只能信我』,欺負我年紀小,哄著我說『信你』。」
薛奪站得近,聽去了五六分,尷尬地咳了聲,揮揮手,除了幾名貼身防衛的披甲衛士,其餘他帶來的龍武衛都遠遠地散開四周。
裴顯跟在她身後,耐心聽完,背手慢悠悠走出兩步,
「怎麼,出宮開府前夕,阿鸞今晚要開始和小舅算舊帳了?」
「哪兒能呢。」姜鸞仗著今晚穿得利索,蹦蹦跳跳地往前頭宮道走,沒走出幾步卻又一個大轉身又回來。文鏡還跪在宮門邊呢。
「裴小舅應允下來的三樣承諾,公主府,三百親衛,八百戶實封。最後一個聖人不允,已經是拿不到的了。至少還剩前頭兩個,還仰仗著裴小舅信守承諾,依照約定賜下給阿鸞。」
她口吻坦然,極自然地說起心中打算,
「如今公主府已經有著落了,淳于長史也是我想要的人。但裴小舅如果臨時反悔,不給那三百親衛,讓阿鸞光桿出宮,公主府裡只有宮女內侍嬤嬤,雖說做事不地道,但除了自認倒黴,又能做什麼呢。每每想到這裡,哎,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只能希望裴小舅還記得當晚的承諾,手指縫裡漏些兵馬給我的公主府。」
說一句話,便走近一步。
長長的幾句話說話,她已經走回裴顯面前。
她還在長身子的年紀,腳下蹬著厚底馬靴,個頭也只到他胸口,被宮燈拉得過長的陰影再次完全籠罩了她的身影。
初夏燥熱的夜風吹過,姜鸞在明暗燈火裡抿嘴笑了笑,露出兩邊可愛的小虎牙,半真半假地問,
「小舅會信守承諾的吧?」
裴顯不直接回答,繞著姜鸞的位置,不緊不慢地踱了幾步。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聽起來倒不像是阿鸞做的事。」
他走出幾步,若有所悟,回頭望了眼沮喪跪在宮門邊的文鏡。
「莫非是……想借著文鏡犯錯的時機,把他要去你的公主府?當著我的面挖牆腳,這倒比較像你的打算了。」
姜鸞咦了聲,「我倒沒想到這個……」
她瞬間起了興致,瞅瞅身側的裴顯,又瞅瞅宮門下的文鏡,當真認真地思索起來。
「別想了。」裴顯彎了彎唇,「我的人若是能輕易被你三言兩語挖走,我也不必留在京城了,不如直接致仕歸鄉。」
他叫來薛奪,吩咐下去,「叫文鏡起來,佩刀和腰牌原樣收好,明日繼續當值,直到送公主出宮。公主剛才放話下來,今晚的罪責她擔了。」
姜鸞:「……哎?免了文鏡的罪責很好,最後那句是怎麼回事?」
裴顯幾步走回她面前,略微傾身下來,高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少女潔白無暇的脖頸,他附耳輕聲道了句,
「哄騙我的人犯錯,想挖我的牆角,還想看著我下令罰自己的人?怎的頑劣至此?」
說完倒退半步,拉開兩人距離,抬手虛虛往前方一伸,示意姜鸞繼續往前走,護送她回宮的意思,
「阿鸞不是說了,想要三百公主府親衛?先把誠意拿出來。今晚的罪責自個兒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