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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兄弟,你那事,能收手,還是收手吧。”韓世忠鄭重勸道。
“大哥為何這麼說?”
“這事能和梅船扯上干連,自然極不尋常。既然死者不是蔣淨,他們又沒能陷害成你,這麻煩少一樁是一樁。”
“不是我不願意收手,是他們不容我收手,眼下我連自己住處都不能回。另外,左軍巡使顧震大哥把這事託付給了我,我已經答應了。”
“那你諸事當心。我還要在京城盤桓幾天,有什麼麻煩一定去尋我。”
“好。”
梁興拜別了韓世忠,又趕往城南施有良家。一路上他始終留意,仍然沒有人跟蹤。長街夜風,吹得酒勁衝起,他不禁有些焦躁。要拼要殺,他都不怕,但始終這麼影影綽綽、不明不白,連也不成,斷也不成,最是熬煎人。
到了施有良家,他抬手敲門,半天沒人應,透過門縫朝裡張望,院裡黑漆漆,沒有一點燈光。正在驚疑,隔壁門開了,走出一個老者,是施家的老鄰居。
“梁教頭啊,你不知道?他們已經走了。”
“哦?哪裡去了?”
“施主簿被差遣到西京洛陽任職,今天一早就僱了輛車,接了妻兒,去西京了。粗笨傢伙都沒帶,全留給房主了。”
“是施大哥自己回來搬的?”
“沒有,他忙公事,只僱了輛車,派了兩個力夫過來搬的。”
梁興聽了,心裡一沉。謝過那老者,轉身離開。若真是職務遷轉,哪裡會這麼急?施有良自然是得知甄輝已經送了性命,為保命,舉家逃走了。梁興不由得一陣慨嘆,自己在京城雖然相識不少,但摯友只有這幾個。先是楚瀾遇害,接著施有良和甄輝背叛,短短三天,這兩人又一死一逃,這究竟是怎麼了?
酒力催動悵悶,念及義兄楚瀾,他顧不得夜晚街頭空寂,粗聲詠唱起昨天所填的那闋《憶王孫》,悲意湧起,眼中竟滾出熱淚來。幸而夜晚無人看見,他也無須遮掩,邁著微有些踉蹌的醉步,一路放聲唱著。
出城行了一里多地,穿過熙鬧的南郊夜市,拐到一條小街,街口是一座燈火熒煌的綵樓——劍舞坊。這是一座為軍營開設的妓館,樓上樓下人影穿梭,笑聲、歌聲、器樂聲混作一片。
梁興這時酒意已經散去,他在路邊略停了停,左右環顧,確信沒有人跟蹤後,才繞到后街的小門,輕輕敲門。片刻,一箇中年僕婦開了門。
“一聽這敲門聲,就知道是梁教頭。許久沒來了呢。”
“竇嫂,那間偏房還空著嗎?”
“紫玉姑娘一直讓留著呢。”
“多謝!”
“戚媽媽在前頭,紫玉姑娘還在樓上陪客。”
“不須驚動她們,我只是借宿一晚。”
“那您自己先進去,我去給您提壺熱水。”
梁興走進樓邊一個小月門,裡頭是片小小庭院,鑿了片水池,搭了座小亭,一灣流水,幾株梅杏,靠北有一溜房舍,是妓館媽媽及幾個主管的宿房。院裡這時空寂無人,月光照得地面清亮。
梁興沿著窄廊走到最裡頭一間房門前,輕輕一推,門沒鎖。他進去先伸手在門邊櫃子上摸到蠟燭和火石、火鐮,打著火,點亮了蠟燭。那蠟燭還是他最後來那晚燃剩的半截。他端起銅燭臺,照著一看,屋裡陳設全都照舊,仍然整潔精雅。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念。
過去兩年,他常來這裡。那時這劍舞坊的頭牌名叫鄧紅玉,是汴京“念奴十二嬌”中的“劍奴”。蕭逸水那首《念奴嬌》中的“劍影凝紅玉”說的便是她。鄧紅玉酷愛武藝,一把劍舞得碧水流雲一般。她聽說了梁興名頭後,親自到營門口等候拜見梁興,要拜他為師。梁興見鄧紅玉不但姿容美豔,而且性情真率、話語爽利,當時便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