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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哥……能、能親我一口麼?……&rdo;話說出口卻又悔了,恨不能吃回肚裡去,扯著乾裂起皮的嘴角笑出一個不成形的笑,&ldo;……我、我瞎說的……&rdo;,話還拖著半截,那唇便軟軟的印在他額上,溫熱乾燥,許一個諾,了一段結,終一條命。
何敬真把他的頭頸埋進懷裡,定住,手掌從他被血汙糟蹋得看不出本真的五官上一一劃過,輕柔可心,無限溫情,而後懷抱漸漸收緊,&ldo;咔嚓&rdo;一聲,幾十兵士同時感到頸骨一疼,一個人的疼痛被幾十人的痛覺稀釋,放開時,他雙目閉合,唇角的笑依然不滅,走得出奇的平靜。甚至稱得上幸福。
一旁傷重不治,疼得滿地打滾的幾員兵這時都努力躺平了,等著他來送他們上路,等著他來了結他們沒出息的哀嚎,痛到極點無人可救的絕望,別讓他們走得那麼苦、那麼痛,那麼不尊嚴。照例是一人一吻印在額上,頭頸埋進那副遠不算強壯的懷抱,一瞬了結。沒有哭的,生者逝者都是一副走投無路的心平氣和。然後塵歸塵,土歸土,就埋在一棵老槐下邊,若是有命回來,三年之後再來遷骨回鄉,落葉歸根。完事後何敬真對那幾十殘兵說了一席話,讓他們別再跟著他,留條命回家與父母妻兒聚首,又做了一番安排,誰往哪條道走,走到哪能得到助力安心留下養傷。這樣的安排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下的,他是早有預感,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說完翻身上馬,朝西南總關防所在的蔚州大營走。他走,他們也走,他停,他們也停。都默默的,誰也不說話。走了一刻,一員兵忍不住開口吼道:&ldo;我們不走!我們要回去報仇!兩千袍澤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rdo;
何敬真難得發一通火,話說得又狠又絕,但字字在理,根本找不出話來駁他。幾十人一同垂頭喪氣,眼睜睜看著他一騎絕塵。
兩千&ldo;叛逆&rdo;基本死絕,沒死絕的也正在死絕的路上,王光實與趙青彥志得意滿,就在蔚州大營內擺宴慶功。奏報摺子早就寫好,差快馬送出,預計三天可到留陽。兩人在主帳內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痛快,喝至半醉,帳外忽然有人來報,說是&ldo;副將何敬真&rdo;求見。
王光實乜著醉眼啐了來人一口:&ldo;呸!一個叛逆還稱&ldo;副將&rdo;!當場誅殺不就完了麼!還放進來做什麼?!&rdo;
趙青彥一擺手道:&ldo;且慢!讓他進來,看他還耍得出什麼花樣來!&rdo;
趙公子這是要痛打落水狗呢!
監軍都說話了,主將還有什麼好說的,就讓放人進來。
主帳的門不是那麼好進的,搜身就搜了三遍,一根針都不讓藏的,搜個光淨才讓進去。
後邊的事實在太離譜,以至於為何敬真做傳的史官都寫不出那境況的是如何發生的‐‐主帳內外排布了幾百號人,弓箭手刀斧手一應俱全,怎麼就能讓個滿身創傷且手無寸鐵的人擊殺了趙青彥,又生生拗折了王光實一條胳膊的?!
而且,更玄的是,那個手無寸鐵滿身創傷的人追擊王光實的時候,主帳內外幾百號人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真是奇天下之大怪!
玄之又玄的事還在後頭,這人被下進重犯牢獄之後,皇帝連發三道詔令,不許擅殺,不許動刑,措辭之嚴厲,前所未見。
甭管真相在旁人眼裡如何雲遮霧罩,事實是,何敬真能保住一條命,靠的是兩個人。一位是王光實身邊一員名叫苗傅的牙將,此人身材偉長,為人耿直,頗得王光實愛重。越是心眼多心眼小的人,越是喜歡用那些心眼不多,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