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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戶跟窮了大半輩子,卻在某天踩著了狗屎一夜暴富的窮酸似的,快手拈起一錠放進嘴裡啃了一口‐‐真的!足銀!不灌鉛、不貼銅!連銀渣子都不摻!
小文書站在庫房外頭,鵝一般抻脖子呆立著,看張千戶一排排地啃銀錠子,啃得倆眼發綠,滿臉潮紅‐‐腮幫子甩開來一口一個,啃了小半個時辰還啃不到一半,嘴酸死,只得停下。心裡有數了‐‐硬通貨!都是真的!
這就叫&ldo;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rdo;。衣裝與家當可能不是一回事。面子與裡子更是可以分開瞧。
就算是借來的,能一出手就是一萬多兩足銀子,債主這腰也夠粗的!欠債的這位背景估摸著也不一般,至少和債主的交情不一般!
點收了一萬多足銀,張千戶容光煥發,親自進到何敬真居停的那間小屋裡道謝。千恩萬謝,高帽子奉送了無數頂。兩邊都不慣這樣奉承,越說越沒得說。何敬真也看出來了,這位馬屁常常拍在馬腿上,這麼熬油似的把&ldo;馬屁&rdo;編成&ldo;高帽&rdo;,一定是有話不好說,不落忍的,就先開口問他:&ldo;張大人可是還有其他吩咐?&rdo;。張大人正致力於將馬屁編成高帽,字斟句酌,千萬小心,他這麼一問,頓時忘了馬屁編到了哪一節,開口瞪眼地望了一會兒手裡捧著的一杯茶,再望一會兒正前方牆上掛著的一張弓,目光飄忽,支支吾吾道:&ldo;一萬多銀子……放完餉後還有不少節餘,要不……咱們還是還回去吧,怕到時候還不起哩……怕是連利息都難湊……&rdo;
原來是擔心這個。
&ldo;無妨,本錢不急,利錢屬下已經付過了。&rdo;
嚇!付、付過了?!一萬多兩的利,少說也要個百八十兩的吧?!這就付過了?
&ldo;節餘暫且存在庫房內,將來要置辦軍械了,也不至於一下拿不出。&rdo;
&ldo;……&rdo;還置辦軍械?怎麼看都是為長遠計,可,他一個流水的百戶,不定哪天就給調開了,想那麼遠,有用麼?
&ldo;張大人,還有一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講。&rdo;
&ldo;講嘛。&rdo;你都成了&ldo;衣食父母&rdo;了,講兩句話還能不讓?
&ldo;縣衙那頭,是不是……&rdo;
張大人了悟,不用點破,知道他說的是縣衙與駐軍之間不能一直這麼&ldo;事不成事&rdo;地摽著,現下糧餉都在人家手裡扣著呢,自家的兵士餓&ldo;慫&rdo;了,拳頭硬不過人家,那就得來軟的,擺個宴請個人情,把大小鬼都請來,吃吃喝喝,許以小利,讓他們討點兒小便宜,&ldo;關口&rdo;就能好過些,等幾時腰骨硬了,那時候再另說。宴請的盤費當然也先從這筆欠帳中出。裡子有了,面子上的事就該由頭頭出馬,張俊一下收了人家一萬多兩的雪花銀子,怪不好意思的,搜腸刮肚地再編出幾頂高帽給何敬真戴上,這才終於起身告辭,回去張羅晚上宴請的事兒。
客人走了,何敬真從桌肚子裡掏出一封寫了一半的信,接筆續上。信是寫給楊鎮的,先是道謝,謝他在蔚州一案中為他上下活動,直言出證。而後道賀,賀他升任將軍,調到蔚州戰場做了西南總關防。最後是託付,兩千袍澤的身後事要勞他多多經心,&ldo;撫幼贍老,乞望周全&rdo;。
一封書信能說的畢竟不多,其餘意思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