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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連夜給二爸爸寫了封信，讓他偷偷來趟瀋陽。

二爸爸果然來了。

爸媽簡要說明情況，請他將我帶走撫養。據爸爸分析，他們也許很快就會被捕。

二爸爸十分爽快：&ldo;大哥大嫂，你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請你們放心，我決不會讓孩子吃苦的。&rdo;

爸媽非常感動，將家中值錢的細軟連同一大箱書一併讓二爸爸帶走。

二爸爸開始不願意要爸媽的錢，爸爸說：&ldo;兄弟，不是給你的，這是給孩子的，我們也許很快就用不著了，你帶上，以後好生活。&rdo;二爸爸這才不推辭。

媽媽抱著我小聲哭了一場，爸爸和二爸爸也在一旁抹眼淚。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爸爸。不久，他和媽媽被人檢舉揭發，成了鐵桿的&ldo;國民黨特務&rdo;，爸爸在一次批鬥後跳樓自殺，媽媽則從此下落不明。

這都是二爸爸後來偷偷溜回瀋陽打聽，回到屯子裡告訴我的。

我哭了好久，但毫無辦法。整個社會已經扭曲，一個小家庭的毀滅沒人會大驚小怪，那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很小的時候爸媽就教我讀書寫字，等離家的時候，雖然才七歲，但已經學了不少字，也能慢慢看懂一些書籍了。

我跟二爸爸來到屯子才發現，這裡的孩子還沒有上學，許多人直到十歲才被送到很遠的學校讀書認字。

二爸爸對屯子裡的鄉親說我是從孤兒院領養的孤兒。

我那時已懂事，知道自己的身世，雖然很喜歡很信任他，卻無法改口叫他爸爸，於是就喊他二爸爸。

二爸爸很實在，並不在意稱呼，就這樣，我一直喊到現在。

二爸爸終身未婚，他說他不喜歡女人，還是一個人到處打獵最有意思。

現在有了我這個兒子，就更不想結婚了。

由於來的時候爸爸送給二爸爸許多細軟，生活並不成問題。

但二爸爸更喜歡獵戶的生活，常常帶著我到處轉悠。

我就這樣從一個知識分子的孩子變成了森林獵人。

不過我從沒有丟下書。

上學的時候，學校老師很驚訝我已經掌握了那麼多知識，問我跟誰學的，我告訴他們在孤兒院學的。

瀋陽是大城市，孤兒院的福利也好，教孩子及早識字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樸實的老師和鄉親並沒懷疑我的話。

勉強上到初中，就無法繼續上課了，文革的亂潮已經波及到最邊緣的鄉村，學校停課了。

我常常拿出書箱的書仔細地讀，爸爸給我帶了許多歷史書，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我讀歷史，也許想讓我從歷史中學到做人的道理。

還有不少科學、文學方面的書籍，林林總總。

我把書箱藏在土炕一個很隱秘的角落，平時拿出一本就重新蓋好，免得別人發現。

我一邊跟著二爸爸到處遊獵，一邊讀書。

二爸爸識字不多，也不喜歡讀書，卻喜歡看著我讀書，一邊看一邊笑。

&ldo;虎子，等你長大了，有機會還是回到城市去，找個體面的工作，你小子腦子的東西比我多，回到城市更有出息，這裡不適合你。&rdo;二爸爸喜歡這樣說，好像我回到城市，他才算完成了一項交代。

我來到屯子後，改名李虎，其實我原來的名字叫仉華強。

&ldo;不，二爸爸，我要留下來，陪你一輩子。&rdo;

二爸爸一臉的笑，十分幸福和滿足，黝黑的大臉被火苗子照射出快樂的光。

不知道有多少夜晚，就是這樣，在野外點一堆篝火，二爸爸在一旁&ldo;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