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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這是一片充滿野性的有待開發的處女地,雖然這裡只不過是青藏高原的邊緣地帶,但已經讓人感到山的雄渾,水的野性。
我雖然久在東北的大森林裡轉悠,但那裡是和這種充滿野性之美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深深吸一口來自高原雪山的涼爽的風,整個肺好像泡在一汪清水裡,突然,我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老家,來到了久久不曾回歸的故鄉,那種似遠又近的熟悉像調皮的少女一直縈繞在身旁不遠的地方,你想伸手抓住她,她卻嬌笑著跑開了。
這真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我怎麼可能和這片土地熟悉呢,從我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沒有踏進關內一步,從來不曾到過這片雪域熱土,怎麼可能和這裡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或許是缺氧的環境讓自己腦袋迷糊了,我暗暗笑了笑自己,重新歸攏思緒,跟著隊伍來到阿壩。
熊彪祖籍雲南德欽,和梅里雪山毗鄰而居,那也是緊靠西藏東沿的一塊世外桃源。他1961年參軍,正好趕上1962年10月的對印自衛反擊戰。由於從小就熟悉大山和高原,所以被分配到偵察連深入到一線,小夥子精明強幹,多次出色完成偵察任務,立過一等功一次,二等功兩次,三等以下小功無數,因表現出色一路提拔,做了偵察連的排長,後在四川阿壩安家落戶,卻一直沒有離開軍營,作為軍方特殊人才留用。
我見到熊彪第一眼就感覺這是個十分強悍幹練的中年漢子,身材不高,但渾身肌肉結實,乾淨利落,充滿了生命的活力,一雙黝黑的大眼睛閃爍著精明的色彩,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有四十歲,倒不是因為顯老,而是面板黝黑的緣故。
在雪域高原呆長了的人,很少有冰肌玉膚的,因為天空紫外線照射強烈,絕大多數人的膚色都是赤紅接近黝黑,女人也是。
熊彪所在軍營的首長為我們舉行了歡迎宴會,歡迎來自東北軍區的同行進藏考察。當然,這是指張連長他們,我不過是個不惹眼的小配角,自己也樂得清靜。看來軍方上層已經對這次考察做了通氣,不然一路上不會這麼順利。
菜餚很豐盛,只是不大對我的胃口,所以吃的並不多。
在阿壩休整了三天,又帶上一些物資,熊彪就陪我們上路了。到了阿壩,吉普車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我們乘坐進藏的軍用大卡一路顛簸而行,所有行李裝備也都用一輛卡車裝載。我們坐上汽車,跟隨進藏車隊在崇山峻嶺和懸巖峭壁之間躑躅而行。
現在進藏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可以說是一場令人開心的旅行。許多看膩了平原風光的遊客喜歡到高原看看另一番天地。但在三十年前,內地和西藏的物資流通幾乎全靠進藏官兵沿著崎嶇而危險的川藏公路維持。去西藏旅遊的遊客除了極少數坐飛機去的,其他就很少了。因為踏上進藏公路本身就是一種生命的歷險,一般人不會對這個感興趣。說是公路,沒見過的人根本不能想像那條路的艱險,那根本就不能算作是條路,膽小的人不要說開車,坐在車上都能嚇得大小便失禁。
一線堪堪剛能容下卡車透過的簡陋公路在懸崖峭壁間掛著,一邊是高聳千仞的峭壁,一邊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白霧經常縈繞在身邊,漂浮在頭上和腳下。生命隨著顛簸的汽車在鬼門關前繞來繞去,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繞進去。這樣的場景說起來好像很富有詩意,在電視上看著也很刺激,但要你實際走在這條公路上,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遭遇。
路邊的溝壑中到處都能看到翻滾下去的汽車殘骸,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生命連同他們的汽車一起就長眠在茫茫的崇山峻嶺深處,甚至連屍骨都找不到。
我坐在駕駛室裡看著腳下的懸崖,心中不禁一陣緊張,後背不由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在這裡行駛,不僅要隨時防備可能掉進深淵,還要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