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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謝宵的血,可使我起死回生?」她只覺天方夜譚。
溫澤卻信誓旦旦,胸有成竹:「我何曾食言於你,若非如此,我何苦千里迢迢帶你重回永寧,不過眼下若要真的重生,時機尚未成熟……」
成碧從未覺得起死回生值得歡喜雀躍,她是心死身寂之人,能否重新擁有一個鮮活躍動的心臟,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少吸引力。
做人不如做鬼來得輕鬆自在,但做人她卻可以重新擁有力量,再給他一刀,但就這一點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我還能重新擁有六識?」語氣中是難以察覺的欣喜。
「能!」溫澤斬釘截鐵的告訴她。
「那你告訴我,六年前在蠡河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是成琢第一次領兵出征,謝宵初登位,西南動亂已近一年,諸部互相徵討,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戰火甚至一度蔓延到大渝邊城。
十六歲的阿韌臨危受命,同他成家收養的燕雲十八騎同爭西南,大軍日夜兼程數月,剛剛到達西南邊陲蠡河,連戰場尚未踏足……這座原本安靜祥和的邊關小鎮,卻在血腥硝煙中,成為了新的戰場。
她在入京路上聽過不少說書,都說是成家軍通敵賣國,與西南九霄族裡應外合,意圖顛覆大渝江山社稷,舉兵不前,擁兵自重……
她想知道真相,但數萬成家軍屍骨無存,為此她曾逼問溫澤數次,卻始終問不出所以然,他每次不是嬉皮笑臉,就是像現在這般沉默不語。
溫澤有些狼狽的站起來,順帶替她掖了掖被角,看著外面高起的春陽,他倒不合時宜的囑咐她要多加休息,但此話尚未說完,外面便來了傳旨的宮人。
折竹慌慌張張的敲門回稟:「法師,陛下傳召。」
「陛下傳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你慌什麼。」
折竹的聲音透過遮掩的床扉傳進來:「回法師,是陛下身邊的內侍大總管阮顯,而且……陛下傳召的不是您,而是……落雲仙人。」
謝宵傳她?
還是派了心腹阮顯過來,阮總管可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精,位比三公,恩寵深厚如寧國侯言敏,在阮總管面前都要禮讓再三,何人能得他親自傳召。
新貴如溫澤,也只是剛剛進宮時客氣的送過一回。
成碧剛剛喝了龍血,精神尚算可以,由知雪折竹伺候著換了衣裳前去面君,原本知雪還想往她臉上搽些胭脂,看起來氣色好些。
她卻擺了擺手,素麵朝天,只著了往日的天水碧淺衣裙,綠雪含珠簪簪發,不施粉黛,在她心裡去見謝宵似乎搽什麼都是浪費。
女為悅己者容,她悅謝宵?簡直是狼心狗肺……
啼夜月,子規腸斷情切切,燈花傷,落地成灰一行行,芙蓉不及美人面,空懸明月待君王。
含章殿的正殿是謝宵舊居,如今專人把守,無人膽敢擅入,宮裡傳得甚至比正陽宮都要神秘,而謝宵素來簡樸,於起居上難得講究,所以即便旁人覺得偏殿折辱,有失身份,他也從來不以為然。
成碧覺得謝宵傳她必是問責,畢竟那晚她狠狠咬過他一口,誰讓他憑著蠻力佔她便宜!
但謝宵是景帝,是至高無上的陛下,別人尚且不敢仰望他,她卻趁著歡好傷了他的龍體……
誰能想到成碧一進含章殿的偏殿,只見大臣內侍跪了一地,包括一身橙黃色華服宮裝的蕭凝裳,曳地的裙擺繡滿芍藥花一地盛放,發間珠翠琳琅滿目,其中以那隻七羽凰冠最為驚艷,而她艷麗無比的臉容,雍容華貴,卻與素麵朝天的成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實在是恍若隔世,令人可慨可嘆,最喜素衣恬靜,清靈若水的蕭凝裳,現在卻繁麗雍容,而艷色逼人,嬌艷灼灼的她,卻習慣了竹青天碧這樣素淨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