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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了白布的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甜點和冰激凌,我震驚地看著香檳被摞起來堆成的香檳塔,聞到了一陣持久而濃鬱的酒香。
而在這裡交談、相擁、敬酒的男人女人身上穿著的都是極其正式的西裝和禮服。最角落的地方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一個穿著燕尾服的年輕男人正微微俯身按動琴鍵,悅耳動聽的鋼琴聲就是從他不斷跳動的指尖傳出來的。
我搖晃了一下許衷的手,他問道:「怎麼了?」
我儘量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那架鋼琴,許衷擰起了眉,說不出是什麼感情地笑了一聲:「靳重。」
原本還在打量許衷身上的風衣的楊明陽僵了一下,他有點不自然地點頭:「我本來是準備跟你說的,但是我又想到你已經知道靳重和許欽言有舊,就算許欽言不打算讓靳重參加這個宴會,他也會透過許志國或者其他方式進來。」
許衷不太關心靳重和許欽言的關係,他隨意地收回目光:「反正宴會的主角也不是他,你說正事——許欽言呢?」
我卻在心裡想,靳重一定要參加這個宴會,是因為許欽言在這裡嗎?
楊明陽擺了擺手:「你急什麼,剛才他又上二樓了,可能是要換衣服吧。」
許衷語氣上揚,有點感興趣地問:「他剛從加拿大回來?」
「好像是今天早上才到境內,換乘之後來的建海市,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一臉腎虧的樣子。」楊明陽刻薄地點評,「也不知道他在加拿大過的什麼日子。」
許衷懶洋洋地回答:「可能每天都在擔驚受怕地想許家有沒有落在我手上吧。」
楊明陽要笑,許衷卻轉移了話題:「她沒有來嗎?」
「誰?」
「宋箐。」許衷對著一臉茫然的我解釋,「你應該不知道,她是許欽言的媽媽。」
我以為他會用更惡毒的語氣去介紹這個女人的身份,畢竟是她插足了許志國的婚姻,又生下了一個孩子,甚至還帶著孩子入侵了許衷的生活。
他和楊明陽的交談因為突然安靜下來的周遭而被迫中斷,我疑惑地環顧四周,發現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扶梯上的二樓。
許衷再一次抓緊了我的手。
鋼琴彈奏出的樂曲還在繼續,許衷側耳去聽,沒來由地一笑。
他在我耳邊說:「他彈錯了兩個音。」
我一下就知道了,靳重是在緊張。
腳步聲從二樓傳了過來,我抬起頭,想看看許欽言長什麼模樣。
許志國走在前面,落在他身後的男人個子很高,身上的衣服應該是新的,有幾處不那麼明顯的褶皺。他的頭髮不長,露出的五官清晰而俊秀,能在眉眼中找到和許衷有點相似的地方。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正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在靳重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直勾勾地盯住了許衷。
許衷毫不在意地揚起下巴,朝他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欽言,」許志國用力拍著許欽言的肩膀,他眼睛眯起來,眼尾有幾簇很深的皺紋,「怎麼了?」
我知道他不可能沒有看到許衷——在許衷帶著我走進公館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許衷的存在。
許欽言朝他客氣地笑笑,他們的聲音不小:「您不想念我哥哥嗎?」
議論聲響了起來,不少人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向了許衷這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
我背後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鋼琴聲的曲調越來越高昂。
「我以為你會更想念我母親呢,」許衷就像沒有看到許欽言一樣,他挺直著背跟許志國對視,「畢竟你都沒敢把宋箐帶過來——還是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上不了檯面,所以沒辦法出席這種場合,連回國的兒子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