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明日,你拿著它去各個坊市上找專門尋人的掮客。」事實如何,找到這人便知,這事總歸是要做一個了結的。
長生覷了眼筆墨未乾的畫紙。
水墨氤氳,勾勒出女子傲雪寒松般凌厲英氣的身姿。
只見她高倨馬上,左手舉弓,右臂後傾將弦拉滿,正一瞬不瞬盯著眼前的獵物,細長的眸子微微咪起,甚是危險。
卻不知為何,長生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他撓頭道:「少爺,這女子,我似乎見過。」
西城高寧巷。
在京城,西貴東賤,南富北貧。
西城的高寧巷,雖比不過朱雀街、玄武街的貴族底子厚重,到底也不是尋常人家。
高寧巷東邊有一處四層樓的酒肆桂寧齋,頂樓靠近街面的包廂裡,裴以安正襟危坐在此。
他今日墨發半綰,面龐冷冷清清,瞧不出一絲情緒,唯有那深不可測的眸子不時遙遙覷向一街之閣承恩伯府。
高寧巷有半個巷子的大宅院,裡面住的人家都姓王,但卻並非全是承恩伯的產業。
實際上,如今的承恩伯,也就只剩這一代的爵位,以及一個三進的院子,連院子西邊兒的園子和湖泊,還是同二房共用的,再遠一些的院落分屬三房和其他本家。
承恩伯是真正的破落戶。
而裴以安之所以出現在此,則是長生說起,畫中女子與那日在蘭香閣的遇見過的承恩伯家的二姑娘有幾分相似。
青磚紅瓦,水榭雕樓,假山池塘。水面傳來冷瑟的風,直往人骨頭縫裡頭鑽,王玉嬋將凍得通紅得小手捂在唇邊吹氣,好叫自己暖和一些,卻始終敵不過寒冬臘月的涼意,牙關隱隱打顫。
正這時,池塘邊的木棧上緩緩走來一個麗影。
待看清來者何人,王玉嬋登時來了精神,指著來人斥道:「王玉釵,你又擅自取用我的東西,是也不是?」
「旁的也就算了,這芙蓉膏是我要送沐棠表姐的,你怎地招呼不打就用了?」
這芙蓉膏是百芳閣出品,很得京城女子的歡喜,價格自然也不便宜,王玉嬋平常都捨不得用,若非為了感謝蘇沐棠上回的解圍,她才不會花一個月的月銀去買這麼一小瓶,哪想到這禮還未曾送出,倒是先給家賊惦記上了。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是可忍熟不可忍,王玉嬋這才侯在此處,只為替自己討個公道。
哪想到,她一拳打在棉花上,王玉釵竟是軟綿綿的回應道:「二妹妹好生偏心,好東西儘是留給沐棠表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你的親姐姐哩。」
待得來人從遠處走進,酒肆上的主僕才稍稍看清,來人竟是同王玉嬋長得一模一樣。
雙?
但不論是王玉嬋,還是這個女子,單說容貌,還可以說同裴以安所見之人有著相似之處。
但論氣度那就相去甚遠了。
看到這裡,裴以安已經可以確定,那日在沙門渡外十里坡懸崖將他逼退至怒江的女子,絕非眼前人。
長生結了帳,又包了幾樣桂寶齋的點心,其中一樣桂花膏子上回同四皇子在此用膳時,他瞧見主人多用了幾塊。等他回到包廂,卻發現不知何時,主人竟從位上站了起來,正全神貫注觀察著對面的動靜。
長生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王家大宅的園子裡,兩位雙生子不知何時雙雙掉入了池塘,驚得幾個丫鬟雞飛狗跳。
而岸邊這個時候多出了一個不過七八歲的稚子,他正捧著一副彈弓呵呵大笑。
「少爺,該不會是這孩童?」
裴以安搖了搖頭,「閒事少管,走吧。」
回程去開元山東山村的馬車上,裴以安閉著眸子重新吩咐,「這個女子還是得託掮客再去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