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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這句話的時候,蘇青心中有太過明顯的心虛,因為她如今在木暢面前太過透明,這種曾經被木暢認為是骨氣一樣的自尊裡面,還包含著她見不得人的嫉妒,當然,這種嫉妒也可以稱之為驕傲。
刻薄一點說,蘇青身上這點自尊和驕傲和她的處境與追求混雜在一起,是那樣的不合時宜,因為她要不就和木海徹底同流合汙,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要不她就像木暢這樣,摒棄一切選擇逃離,因為無論是那一種選擇,都不會讓她如此擰巴,可是蘇青哪一樣都做不到,所以她只能夠停在這個尷尬的位置上痛苦著,無人諒解著。站在天平的另一端,木暢看著她搖搖擺擺的母親慌慌張張,可是她無法做到妥協,她不願意像木海俯首稱臣,她做不到!
這對不願走向彼此的母女之間只剩下這樣一條岌岌可危將斷未斷的臍帶。
捏著這根脆弱的臍帶,木暢近乎僵硬的點了點頭,她說:「那去辦出院吧,我會和陳澈把話說清楚,他不會被爸爸煽動。」
話音剛落,木暢便起身要走,可是在這個時候,蘇青攔了她一把,她說:「暢暢,你受了傷,還是在醫院在多待待吧,這個病房的錢,沒有……沒有關係的。」
木暢其實不太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去扎蘇青的心,可是這一出慈母戲碼實在是沒有意義,站起身來的木暢已經要比蘇青還高出不少了,但她的臉上仍然存著少女獨有的稚氣。
然而,木暢的眼中沒有一絲這個年齡孩子會有的天真,極為平靜的看了一眼蘇青,木暢搖了搖頭,她說:「走吧。」
為什麼呢?
在這無言的沉默中,蘇青和木暢都心知肚明,因為以前受的傷,比現在重,也沒有說要去醫院住,而以後要受的傷,還多得很,所以現在這筆錢,花的實在是沒有必要。
按照和陳澈約定好的,木暢打了一通電話跟他和韓念橋說明如今的情況。
在電話裡,木暢用極為簡短的話語將事情已經說的很清楚,她告訴了韓念橋自己不在需要她的擔保,也解釋了自己想要早些出院的打算,至於蘇青的求助,木海的求職,那是大人的事情,木暢沒有越俎代庖的替蘇青去說。
這是一個不如人意的結果,可是到底,他們還是要往下走而非困死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後,韓念橋驅車帶著陳澈來到醫院接走了蘇青和木暢。
等韓念橋來的路上,木暢和蘇青收拾好了東西在外面等,縣醫院不遠處是文化館,時隔多年,再望著那幢小小的紅樓,蘇青有那麼點恍惚,這點恍惚讓她不自覺的抓緊了木暢的手。
緊緊地捏著手裡這條岌岌可危的臍帶,木暢太懂得她的母親如今在想什麼。
說實話,在這樣的時候,她其實應該抱一抱她脆弱的母親,對她說幾句中聽話,哪怕……哪怕只是笑一笑也好,可是她做不到,因為木暢如此清楚地知道,但凡她對著蘇青戴上了那張對著木海的虛偽面具,木暢想,她或許再也找不回這條臍帶。
這是一種太悲哀的心理。
她做不到對自己真心在意的人虛偽,除非她徹底對蘇青死心。
在這無言的沉默中,木暢最終只是用自己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緊緊地回握住了蘇青的手。
不同於蘇青的目光長久的落在那幢她無法回去的紅樓身上,木暢的目光沒有焦點,她看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天空,有一種覺得自己看不到未來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澈在她的身後叫了她和蘇青一聲,循聲看去,陳澈率先從韓念橋的車上跳了下來。
怕陳澈看不清路,韓念橋打亮了車燈為他引路,陳澈就這樣向著木暢跑去。
他從光中奔來。
後來韓念橋和蘇青總會想起這一幕,韓念橋是覺得感嘆,而蘇青是覺得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