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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又做錯了什麼,要為他們的博弈葬送一輩子?」太夫人聽罷大怒,捶著膝頭說,「我就知道——當初成婚我就知道,終究會有這個隱憂,只盼官家慈悲,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想到最後還是如此。他不是出了名的仁人君子嗎,不是歷代帝王中最儒雅善性的明君嗎,怎麼讓他想出這樣缺德的招數來?好好的婚姻,就這麼給拆散了,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官家竟是不講半點人情嗎,你爹爹還配享太廟呢,他就這麼對待功臣之後!」
肅柔見祖母氣得臉色發青,忙和馮嬤嬤上前替她順氣,馮嬤嬤道:「老太太且定定神,二娘子遇見這樣的事,還等著祖母給她拿主意呢。您要是氣壞了身子,叫二娘子怎麼好?」
肅柔也說是,「祖母千萬消消氣,要是因我的事氣出個好歹來,愈發讓我不能活了。我想著,姻緣是天定的,如今遇見溝坎,也是個檢驗人心的機會,未見得是壞事。如果他能放下夫妻情義,自己回隴右去,那麼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我託付,就算這回能度過難關,將來遠在他鄉,我還指著他來周全我嗎。」說著給太夫人捋胸口,勉強笑道,「官家說了,若是我們和離,日後會封我國夫人,保全我的體面。」
可太夫人太瞭解她了,看了她一眼道:「你會稀罕這個頭銜?這頭銜又是平白封賞的嗎?官家也是尋常男人,戲做得久了,自己便入了戲。如果他中正,想給你一個交代,那麼賞個誥命也不為過。怕就怕將來粘纏,他不顧顏面,毀的是你的名聲。」
太夫人猜了個正著,很令肅柔汗顏,垂首想了想道:「獨善其身不能夠,就去做女冠吧,仗著往日的好人緣,沒準還能繼續開辦女學。」
然而卻換來了太夫人的否定,「你是嗣王妃時,不能繼續開辦女學,是上京所有貴女的損失;你若是女冠,那麼你的女學便成了不入流,即便有學生願意登門,恐怕也只能招攬升斗小民。」
「那就去教授升斗小民,平頭百姓怎麼就不能風雅?」
太夫人道:「風雅是酒足飯飽後的消遣,尋常百姓為生計奔波,偶爾燃一炷香就夠了,沒有人在乎香灰壓得是緊還是疏,沫餑是聚還是散。就算你收得學生,今日來了,明日又不來,最後也是徒增傷感罷了。再說女冠,多受人輕慢,這招牌被前頭的人做砸了,若不是自己開設山門,自有吃不盡的虧,好好的官家小娘子,做什麼想去當女冠!」
肅柔愈發失望了,慘然道:「難道只能順著官家的意思嗎?」
太夫人說不,盤算了一番道:「張家的根兒在橫塘,橫塘還有咱們的產業呢。當年你祖父是在蘇州中舉的,後來才入京做官,那個宅子一直在,派兩個老家奴守著。依我的意思,若介然果真靠不住,那祖母就陪你去橫塘。橫塘可是個好地方啊,江南小鎮,山清水秀,比之上京雖然不足,卻是人心簡單,圈子也簡單。到了那裡,咱們可以修身養性,你要願意,開個香室茶寮悠閒度日,將來遇見好郎子,再嫁一回也不賴,何必頂在上京這風口浪尖上。」
肅柔很意外,原本晦暗的前路,被太夫人這樣一開解,竟豁然開朗了。
「祖母要陪我去橫塘嗎?可上京這一大家子,哪裡撂得下……」
太夫人說:「我坐鎮這個家,已經好幾十年了,熬得你祖父不在了,兒子們也都成家立室,總算到了我該鬆散鬆散的時候。其實我蠻想去橫塘住上幾年的,早前只在婚後跟著你祖父去過一回,小住了半個月,一住就喜歡上了。眼下上京既然成了傷心地,那咱們就找個世外桃源過過安穩日子,也是極好的。」
肅柔終於洇洇落下淚來,哽咽著說:「祖母,多謝祖母疼我……」
邊上的馮嬤嬤見她們祖孫這樣,也紅了眼眶,掖淚寬慰道:「二娘子快別哭了,老太太的主意多好!樹挪死人挪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