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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眾人都往花廳裡去,廳堂正中間高高懸著巨大的燈籠,竹簾半垂著,依稀能看見外面天幕上點綴的繁星。大家舉盞共飲了一杯,也不去說什麼道別的話,男人們那一桌聊得興致高昂,說的全是邊關的風土人情,和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奇怪傳聞。
女眷們這一桌,顯然要低落一些,太夫人問肅柔:「東西可都準備好了?聽說先走水路,船上應當有隨行的大夫吧?你沒出過遠門,萬一暈船可怎麼好,叫人事先預備了藥,免得到時候受罪。」
肅柔一一應了,頓了頓嘆息:「我一去那麼遠,怪捨不得大家的。」
太夫人卻又開解她,「女人出嫁從夫,既是嫁了邊關的雄鷹,就跟著他高高飛起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前幾日你五妹妹寫信回來,說泉州千好萬好,我看那字眼兒都樂不思蜀了,王郎子也拿她當個孩子,什麼都縱著她。我們家的女孩兒,就是招人疼,你幾個妹妹也好,你也好,都能覓得貼心的郎子,就算跟著去了外埠,我也沒什麼不放心。只有一樁,外面不像上京,邊陲之地民風獷悍,諸事要小心。我料著你婆母應當是個仔細人,到了那裡自會好好照應你的,你自己也要留個心眼,挑些粗壯的婆子看家護院,反正平安第一要緊,記著了?」
這番叮囑,倒鬧得大家笑起來,至柔道:「隴右也不是虎狼之地,難道二姐姐就進匪窩了不成!再說有姐夫在呢,又是節度大使,又是經略河西隴右的,誰敢動二姐姐一下,不叫他把腦袋擰下來才怪。」
太夫人也失笑,「果真是我杞人憂天了,一心只怕你二姐姐吃虧。」
另一桌的赫連頌聽了,站起身鄭重對太夫人道:「祖母放心,人我平平安安帶走,來日一定平平安安帶回來。肅柔是我的髮妻,我自己就算吃再多的苦,也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這話大家深信,畢竟為情辭爵都能不眨一下眼睛,這樣的郎子,還是可堪託付的。
女眷們不像男人推杯換盞,筵散得早,又挪進前廳說話去了。
肅柔和尚柔在外間檢視點心果子,趁著這個當口,肅柔道:「安哥兒再過兩年就開蒙了,長姐也可為自己考慮考慮。如果守在伯爵府讓你厭煩,還是要遵從自己的心,想法子從那個家裡脫身出來。」
尚柔聽完,略出了神。人的想法一時一樣,並不會長久不變。現在覺得丈夫癱了,公婆不插手院裡事,自己安心帶著孩子很好,但再過上一兩年,就不知怎麼打算了。
「這事,其實我也想過,就算已經把陳家踩在腳下,但若說和離,還是有很多顧忌。後來聽說了三妹妹那事,晴柔平時那樣文靜膽小的人也有如此大的決心,細想想,我怎麼就不行呢。」說罷沖肅柔笑了笑,「你不必記掛我,若是我哪天想掙出來了,家裡人會幫襯我的,絕不會叫我受委屈。倒是你,離家在外多有不便,去了那裡一定要保重,要常寫家書回來。」
姐妹倆又唧唧噥噥說了會兒話,方和女使一起將果子端進前廳。
大家閒談一陣,夜也已經深了,畢竟家家有長輩,回去得太晚不合規矩,肅柔便逐個送走了姐妹們。
元氏和淩氏也帶著媳婦回去了,上房只剩下太夫人和潘夫人,到這時肅柔才挨在潘夫人身邊坐下,輕聲道:「祖母,母親,我明日一早就要動身了,請祖母和母親千萬保重身子,等著我們再團聚的一日。先前我有些事瞞著你們,不曾告訴你們實情,現在時機成熟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介然前陣子因這件事被誤解,受了好些委屈,今日我代他向長輩們澄清,也算替他洗刷了冤屈。」
太夫人和潘夫人面面相覷,不知這回又是什麼石破天驚的真相。
結果真相確實令她們錯愕,肅柔說:「府裡那個稚娘,不是他的什麼青梅竹馬,不過是隴右派來暗中護衛他的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