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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陸瀟便鬆開了手,仿若那只是一個稍稍綿長些了的臨別擁抱。
陸瀟朝他眨眨眼,制止他呼之欲出的回答。他想說,若是連他都裝聾作啞,那朝中上下……他做不到的。
齊見思終究是將這想法封存在胸中,他的耳朵仍然泛著紅:「陸瀟……阿瀟,我是想說,你要記得寫信給我、我和寧二郎。」
陸瀟展顏一笑:「定然月月都寫,叫那驛站人人都知曉我的模樣。」
自此一別,長風萬裡,心事惟有寄於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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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雲州治安甚嚴,還是陸瀟運氣太好,一路上竟未曾遇到任何山匪流氓之徒,穩穩噹噹地進了雲州城。
那主簿早早便帶了人立在城門外守著,只等陸瀟這個新任知州走馬上任。陸瀟甫一下車,拿出文書,周圍議論聲四起,均是難以置信,這新來的知州竟如此年少,說是知州兒子還差不多。主簿姓杜,名叫杜子修,是個有見識的,辨認文書無造假痕跡,便率領眾人喚他陸大人,將他領進了城門。
雲州府衙早已收拾一新,只等陸瀟入主。陸瀟命僕從去安頓行李,杜子修偕同年邁蒼蒼的通判跟在一旁,向新任知州講述這雲州城的舊日情況。陸瀟聽了個大概,實在不忍讓一老者點頭哈腰,讓他二人先退下了。
頭回做這地方官,陸瀟忙得腳不沾地,光是翻看卷宗都用了五六日。好在這雲州似乎真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條,陸瀟來了也不過是高坐空堂,只是騰出了許多時間察看卷宗。
杜子修年紀翻了他一番,過了今年就要邁入四十,許多年前也是中了進士的,在雲州做了十來年的官。陸瀟常與他閒談,杜子修言語風趣,三言兩語便將雲州現狀娓娓道來。
起初鹽只在長安附近的平州官賣,然雲州產鹽量更勝平州,久而久之便傳到了允康帝耳中。當時允康帝登基不過五載,止戰後國庫空虛,當時的戶部尚書從中窺見妙法,向允康帝提議在雲州設立通商區,允許商賈通販食鹽,運輸全國各地,所得收益交由各州自用,便可不必從國庫外撥銀兩。
允康帝當即拍板定論,大肆嘉獎了戶部尚書。並設立一律法名開中制,由雲州為試驗地,雲州知州掌「鹽引」,商賈將糧草運輸到邊陲,即可從知州手中換取鹽引用以通商。亦或交予真金白銀,也可領得鹽引。
雲州前幾年風光無二,開中制施行得紅紅火火,幾乎越過平州,繁華之勢直逼長安。後允康帝又分劃幾地施行此制,雲州復才泯然眾地間。如今的雲州則不比當年,但也未淪落到百姓叫苦的地步,前任知州便這麼無功無過的卸任了。
陸瀟一目十行地瀏覽著案几上的書簿,悠然翻到下一頁:「原是如此,那本官此行可謂是一身輕鬆。」
杜子修笑道:「雲州百姓日後全得仰仗大人,陸大人少年英才,定能得雲州百姓交口稱讚。」
這一頂高帽子結結實實地戴到了陸瀟頭上。陸瀟並不作聲,繼續看著手中籍冊。他到了雲州第二天,就拉著陸雪痕在街上轉了大半日,美其名曰故地重遊,實際上他二人當初一直住在小鎮上,極少進城。
這裡雖不比長安熱鬧非凡,但絕不能稱作是亟待整改。卷宗更是隻記錄著瑣事,甚至連開堂次數一年間也未有幾回。雲州城很好,好的幾乎有些不正常。長安身為國都,每月間都不乏雞鳴狗盜之事,雲州竟是個夜不閉戶的地方嗎?
然當陸瀟拿起記載鹽引交易的帳本時,他心中疑慮達到了頂峰。
這冊帳本,數目完全能夠對得上,全無差錯。按照帳面收入,與雲州城現狀亦是完全相符,任誰看了簡直都要稱讚前任知州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
然帳本中近幾年記載了許多送糧換取鹽引的部分,這便是帳面外不清不楚的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