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落荒而逃(第1/5 頁)
秋天來得比想象中更加猝不及防,一場冷空氣帶來的冷風,就吹滅了夏日殘留的餘溫。
銀杏葉開始轉黃,昭示著北京步入綿長秋日,寧一宵說不清什麼感覺,好像經歷了一部夏日電影,明明已經落幕,但電影的臺詞對白卻還滯留在黑色的熒幕上。
和蘇洄一起度過的每一天都太短了。
他知道時間本就不存在,只不過是衡量事物運動和變化的尺度,或許正是因為他害怕變化,害怕燃燒的熱情最終會像拋物線那樣落下來,所以才不希望時間流逝,想定格在現在。
可現在遠遠不夠,他還不夠好,給不了蘇洄任何未來。
寧一宵日復一日地生活在矛盾中,賣命地工作,賣命地學習,想盡一切辦法築起自己搖搖欲墜的人生。他怕自己一停下來,擁有的好夢全都破碎,又回到當初。
他不禁想到了從蘇洄家離開的那天早上,儘管已經時隔兩個月,可徐治說過的話就像是一道烙印在他心頭的暗影,揮之不去。
那天他睡得並不安穩,在並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夢時斷時續,很早就醒來了。蘇洄並不在他身邊,寧一宵起身,沿著相連的陽臺走到他的房門口,發現他正戴著耳機,趴在床上寫寫畫畫。
大約是心靈感應,蘇洄也突然抬頭,透過玻璃望過來,與他對視。
在矇矇亮的清早,花園還沉睡於乳白的晨霧之中,一夜未眠的蘇洄跳下床,跑過來,隔著玻璃親吻了寧一宵。
他沒留下來吃早飯,很早便打算自己走,但出門的時候,徐治叫住了他,說他也要上班,順道送他。
寧一宵本想拒絕,但無奈這裡很難打車,也不願讓季亞楠為他安排司機,更想弄明白徐治對他夾槍帶棒的用意,於是便同意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上車後,徐治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你是秦月的兒子,沒錯吧?”
坐在副駕駛的寧一宵表現出超乎這個年齡所具備的平靜,他看向徐治,沒說話。
徐治笑了笑,打轉方向盤駛出季家別墅,他說別緊張,只是隨便問問。
寧一宵面無表情,“為什麼這麼問?”
徐治望了一眼紅綠燈,又側過頭,“你長得和你媽媽一模一樣。”
寧一宵撇過眼,陷入沉默。
徐治卻始終盯著他,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記得我了?”
寧一宵搖了頭。
“我還以為你媽媽會跟你提起我的。”徐治瞥開眼,語氣比方才又鬆弛些,“其實說起來,你小時候應該見過我,不過那個時候你也就一兩歲大,估計已經忘了。”
徐治嘴角勾著,但眉眼未動,時不時觀察寧一宵的表情,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十六歲,還抱過你,你眼角的痣很好認。”
寧一宵幾乎沒有這段記憶,他試圖在腦海中搜尋,只能找到一些很模糊的片段,似乎隱隱約約記得媽媽抱著他,對著一個人,讓他學會叫叔叔,但至於那個人是不是徐治,他不得而知。
徐治似乎很走心,在半小時的路程裡,他斷斷續續講了很多過去的事。
“我能有今天,要謝謝你媽媽。”徐治笑著,“別誤會,我是真心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她接濟了我,我可能早跳海自殺了。我知道,其實那個時候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你爸壓根兒沒回來過,她婆婆又刁難她,不認她,一個女人想在那兒混口飯吃不容易。”
他看向寧一宵,眼神中帶著一絲打量,“秦月當時瘦得奶水都不夠,你也瘦,沒想到現在長這麼高。”
“我在你家住了半年,秦月把我當弟弟,不過後來我讓她跟我一起走,她沒同意。”
交通燈轉紅,徐治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感,寧一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