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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他叫牛頭。&rdo;

&ldo;是匹好馬。&rdo;我點頭，但沒有動，這馬兒威風凜凜，但怎麼看周身彷彿都環繞著&ldo;生人勿近&rdo;四個大字。

&ldo;站這麼遠幹什麼，走近些，放心，除了愛鬧些小脾氣，牛頭還是很友好的。&rdo;

愛鬧些小脾氣？黑馬長著一雙像貓一樣明黃的大眼珠，看上去十分凶神惡煞。我回頭看看托勒密，他露出憐憫的表情，看口型，好像在說祝你好運。

我吞口唾沫，慢慢走過去。

亞歷山大伸出手摸摸牛頭的腦袋，牛頭伸出舌頭怡然自得地舔他手心。

&ldo;為什麼不摸摸他？&rdo;見我僵硬地站在那裡，他道。

我有些緊張地伸手，試探著撫摸牛頭的脊背。沒想到它只是輕微抖了下，便靜了下來。

我長舒口氣。

它的毛髮光亮順滑，手感很好。

&ldo;陛下，我從托勒密大人那裡聽說了關於牛頭的故事。&rdo;我道，&ldo;我很好奇，您是怎麼馴服牛頭的？&rdo;

&ldo;你真的想知道？&rdo;亞歷山大眼睛蔚藍好似天空，看向我的時候有寶石的光澤。

&ldo;是的。&rdo;我答。

&ldo;其實很簡單，&rdo;他撓了撓牛頭的脖子，露出孩子氣的得意神情，&ldo;你知道嗎？其實在我看見牛頭之前，他們已經把他圈起來，找了不下十餘個最健壯魁梧的男人嘗試過了，可是他們根本不懂如何馴服他。只知道用鞭子抽他，用食物引誘他，沒有人真正在乎他到底在想些什麼。&rdo;

我更加好奇，看一眼牛頭，忍不住問道：&ldo;那……當時牛頭究竟在想什麼？&rdo;

&ldo;沒有人知道，除了我。&rdo;亞歷山大狡黠地勾起嘴角，&ldo;我站在邊上看了一陣子，我想我已經發現了‐‐牛頭的目光一轉移到地面上，就會變得暴躁不安。&rdo;

他拍拍牛頭的背，低笑道：&ldo;我就知道，你在害怕自己的影子。&rdo;

我愣住。

面前的黑馬好似聽懂了一般蹭蹭亞歷山大的胳膊，我在它眼裡看出了一種可以認定為忠誠與愛交織的情緒。

&ldo;越是天生神勇偉大的生命，就越容易被一些簡單至極但細想之下卻很複雜的東西迷惑。&rdo;他的眼裡劃過一絲陰霾，&ldo;人何嘗不害怕自己的影子，怕自己的影子有一天會變得陌生，最後終將自己吞噬。&rdo;

這就是才二十出頭的亞歷山大嗎？表面看起來這樣陽光的人，為什麼想法會像個老人一樣沉重？他臉上永遠是積極的笑容，可隻言片語之間，我好像聽到了一點點的……脆弱？

&ldo;我的人生好像是從得到牛頭的那一年才開始甦醒的。&rdo;亞歷山大輕聲道，&ldo;在那之前，我的記憶短得像一則伊索寓言，它把我弄得很迷惑。而從那以後，我的世界就像座夢想之城一樣真正建立起來了，巴高斯，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rdo;

看著這張勇敢執著的臉龐，我搖頭，微微傾身：&ldo;不，一點也不奇怪，陛下。&rdo;

亞歷山大點頭：&ldo;那就好。&rdo;

他轉身伸個懶腰，眺望掩在蔥蘢樹木間的巴比倫城。

&ldo;有時候戰爭和政治真的很讓人心煩，我總是要和他們吵架，很累。&rdo;他忽然回頭對我微微一笑，&ldo;像這樣，能跟你平和地聊聊天，很開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