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險落獸口(第1/3 頁)
大山綠了又黃,黃了又綠,樹葉落了又長,長了又落。
大自然總是那麼神奇,千變萬化,周而復始。
山溝溝裡的日子單調如門前的小路,一眼就看到了盡頭,走過了一個又一的春夏秋冬,卻沒有絲毫變化。
要變化的只有山外,山裡人看場露天電影就覺的稀奇,而山外,已經有了電視。
據看過電視的山貨販子吳天勝講,那電視真是個寶貝,裡面唱歌的,玩雜技的,打仗的,看啥有啥。
這簡直不可思議,貧窮限制了村民們的想像。
那麼多的人兒,男女老少都有,還有大山,大樓,山川湖泊,都擠在一個小方框內,也不知擠不擠的慌。
凌雲渡的村民也盼望看上電視。
直到過了年,一件事轟動了凌雲渡。
吳天勝用小毛驢馱回了一臺電視機。
那是一臺十二英寸的小黑白,引的全村的人都去看。
只是那小黑白一會兒有人影,一會兒又是滿屏的雪花,還刺啦刺啦地響。
一出現這種情況,吳天勝便讓人爬上牆頭搖那綁在竹竿上的天線。
你別說,這一搖,電視上有了人影,只是像波浪一樣,把人拉的很長,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又是武打,嗨嗨聲不絕於耳。
儘管這樣,開了眼的村民們很是滿足。
村民們說,山外的高科技就是這樣,認生,等混熟了,就正常了。
只可惜,好不容易電視正常了,吳天勝卻阻上了院門,五分錢一票,見錢開門。
逗的那些小娃兒亂竄亂蹦,又是爬牆又是上樹。
村民們以看過電視為榮。
但杏子一家從來沒有去過,她怕花錢。
每當想到小八住在鎮上,每天都有電視看,心裡不免又有一絲僥倖。
轉眼,雪融化了。
春天悄悄的走來了,那溫柔的風,吹的滿山的灰黃色變成了淺綠色。
草尖尖也爭先恐後地拱出了地面,一夜之間,滿山擠滿了灰灰菜,苦布丁,薺薺菜,豬耳棵,狼牙根……
都是農人們用以充糧填肚子的好東西。
杏子,這個十一口之家的女主人,踩著春的寒涼,帶著小五,小六,小七挖野菜來了。
待會放了學,那幾個被稱作小金花的小人兒,又該拿著木碗,圍著灶臺嘰嘰喳喳地叫餓了。
看著孩子們張著的小嘴,巴嗒巴嗒地狼吞虎嚥,杏子便感到由衷的快樂。
現在的九兒,己是呀呀學語,蹣跚學步了。
自然也不例外,杏子和女兒尋野菜的時候,也像她的姐姐小時候一樣,用繩子拴在九兒腰上,另一頭拴在一棵歪脖老柳樹上。
母親和小姐姐們在不遠處剜野菜。
孤單的只有九兒。
陪伴九兒的只有滿山的風景,那隻救過命的狗狗,還有風的清涼。
吳家阿婆也來剜野菜了,腰弓成了蝦米,拄著柺杖,挎著小小的竹籃,一邊走一邊吭吭地咳。
見了九兒被拴著,老阿婆搖了搖頭,「哎,作孽呵,要這麼多的張口貨。」
那小小的九兒,就像一隻潔白的羔羊,穿著姐姐的舊襯衫,那襯衫過大,一直垂到了地面,成了袍子。
此刻的九兒正被一條短短的麻繩拴在樹下,她捋一下青草,或者捉一隻蚱蜢,一隻蟋蟀,痴痴地看它們掙扎。
或者凝神傾聽風走過的腳步,天上的白雲變幻,樹上的鳥叫都吸引住了她,使她久久凝視。
母親見九兒盯著白雲發痴,便問九兒,「傻丫頭,在想怎麼呢?」
九兒說,「媽媽,我在想沒出生時的事。」
母親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