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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巳沉默地跟在他身後,黑衣黑髮,就像是少年的影子一般。
他知道,太子殿下並不是潔癖發作,而是要去清理身上的血跡。
半個時辰前,地牢之中,一位「前朝餘孽」剛剛嚥下最後一口氣。
認真計較起來,太子還要叫那人一聲世叔。他小的時候,這官員還曾抱過他。
他刑訊的手段駭人聽聞,無巳就在陰影處,看著少年平靜地進行完全程。
從審問,到用刑,聽著那人如瘋狗般惡毒的詛咒,他始終面帶微笑,遊刃有餘。
就像是把這當作一場遊戲似的。
無巳不禁想起一年前,還是南陽侯世子的謝玉京,帶著千餘人前往汀山剿匪,卻中了埋伏,失蹤整整十天。
到最後,只有他一人活著回來。
沒人知道,那十天裡都發生了什麼。
謝玉京只是下令,讓無巳帶上一行人去清剿賊窩。
他一路帶領著眾人,神情自若,推開那寨子的門,露出煉獄般的景象。
眾人震怖,而他容色冷靜,毫無異色。
要知道,一年前的謝玉京,只有十五歲而已。
太子仁善之名遠揚,盛京人的心中,謝玉京三個字,也一直都是年輕有為的典範。
可,表面上看著完美的人,往往最會偽裝。
實際上,他本性冷酷狠辣,城府極深。
就像那位容氏公主所說,謝玉京,天生無情。
無巳給他拿起一件衣袍,就要給少年披上,他卻指了指另外一件。
無巳看去,那是一件朱紅色的翻領長袍,上面繡著仙鶴與荷花。
不過片刻,少年便穿戴完畢。他對著鏡子整整衣襟,鮮亮的紅色,顯得五官俊美出塵。
謝玉京修長的手指慢慢地繫著衣帶。他垂下眼,思索該怎麼抹去地牢的那些痕跡。
除掉幾個人,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常人對於這些事,總有一些恐懼在。
但是在他眼裡,就跟吃飯睡覺沒有什麼分別。
可是,想到地牢那個人,還有那些咒罵,血色便難以遏制地襲上眼底。其實他並不喜歡往那些地方去,因為會像今天這樣,染上血的氣味。
而且,他討厭血的顏色。
非常、極度地討厭。
無巳小心地為他取下發冠,「殿下,不久前有人潛入此處,見了夫人一面。他武功極高,屬下不敵,未能將之擒獲。」
謝玉京立刻就想到了是誰。
也只有那個人,能夠在他的地盤來去自如。
季無赦,那個宛如鬼神一般強大的武者。
他眼眸一冷。
「立刻去追查。」
又加上一句,「一旦查到蹤跡,不用回稟,直接殺了。」
無巳一頓,「是。」
謝玉京推開門,容鳳笙正在佈菜,聽到動靜頭也沒抬。
「坐吧。我已經吃過了,就不陪你用了。」
她給他盛了一碗魚湯,抬眸笑道,「許久沒有下廚,都有些手生了,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謝玉京掃了一眼桌上。
紫砂鍋裝著天麻燉乳鴿,一盤清蒸鱸魚、一碟糟鵝掌。還有紅燒兔頭、冬筍火腿,香氣撲鼻。
他默默接過,食不言,寢不語。
容鳳笙看他垂眼喝湯,又看到他衣服上的刺繡,不禁有些詫異,這件翻領長袍,是她去年送給他的生辰禮,怎麼翻出來穿上了?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不得不說,他很適合紅衣。
少年人合該如此,瞧著多有精氣神,她記得自己也誇過,遺奴穿紅衣,是極好看的